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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明知做戏(3 / 4)

&esp;&esp;此刻的新宏基,与自己血脉相连却又隔阂深重的家族,正处在这样一个被无数恶意目光凝视的深渊边缘。

&esp;&esp;“我也不知大哥几时报名了无线艺员训练班深造,演技好过去年的金像奖影帝。”

&esp;&esp;男人声音不高,却像是冰层下的暗流,带着一种穿透寂静的力量。他并没有提自己是如何避开洪兴可能在暗处窥伺的眼线,因为这对于他而言,不过是行走江湖的本能。

&esp;&esp;这时,雷昱明终于缓缓抬起眼皮,那眼底布满红丝,却燃烧着一种孤狼般的、近乎冷酷的清醒。他轻轻晃了晃空杯,几枚冰块发出空洞的脆响,他嗤笑一声,鼻音浓重:

&esp;&esp;“退订潮?”

&esp;&esp;“不过是一盆浇醒白日梦的冰水。”

&esp;&esp;他伸手拿过酒瓶,又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琥珀色液体在昏暗中,折射出危险的光泽。

&esp;&esp;雷耀扬回转视线,目光扫过凌乱桌面的一角,那里,有一份摊开的文件上,viargo国际公关公司的logo异常醒目。旁边,潦草地签着雷昱明的大名。

&esp;&esp;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站着,像一座思考中的山岩。

&esp;&esp;雷昱明顺着他方向瞥去,嘴角突然扬起一个玩味的弧度,如同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讽刺剧:

&esp;&esp;“viargo,施薇。”

&esp;&esp;他啜饮一口酒,辛辣感让他微微眯起眼:

&esp;&esp;“你太太的顶头上司,兼…好友?”

&esp;&esp;雷昱明将“好友”二字咬得格外清晰,透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嘲弄:

&esp;&esp;“她这把刀,够快、够毒…开价,也够狠。”

&esp;&esp;“但正是现在,我需要的。”

&esp;&esp;放下酒杯,他把身体前倾,雪茄的红点在昏暗里灼灼逼人,男人眼神锐利如猎鹰,穿透烟雾直视雷耀扬,左手食指若有似无地敲在沙发上:

&esp;&esp;“只是这场火…烧得太旺、太急。退订潮像是被人提前泼了油……风还未起。救火的梯子就已经及时递到眼前。”

&esp;&esp;“巧得让人……不得不想,这递梯子的手,是不是也沾了引火的「油星」?”

&esp;&esp;男人的目光继续锁定面前同父异母的弟弟,那无声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将施薇暗中煽动的可能性,连同齐诗允身处其中的尴尬位置,赤裸裸地摊开在兄弟之间。

&esp;&esp;此刻的施薇,是操纵困局的幕后黑手。

&esp;&esp;而他的齐诗允,是横亘在他们当中的、浑然不觉的帮凶。

&esp;&esp;雷耀扬的呼吸,在连帽衫的阴影下微不可察地一滞,而雷昱明的洞察力如同冰冷的探针,精准地刺向他竭力维持平静的表象之下。

&esp;&esp;“施薇的手段,业界公认。”

&esp;&esp;“从《壹周刊》编辑到今天这个位置,她能第一时间拿到梯子,也算是她的本事。”

&esp;&esp;男人避开了「油」和「火」的直接指控,只陈述一个表面的事实和真相,但这句话本身,已是对雷昱明猜想的无声确认。雷耀扬了解施薇公关刀法,也清楚,这所谓「巧合」背后的不寻常。

&esp;&esp;但他没有再多说。因为有些窗户纸,捅破了,流出的可能是无法收拾的血。

&esp;&esp;“不过眼下,只要这把刀够快,够锋利,能割肉就行。至于刀柄上是不是沾了油…查起来费劲———”

&esp;&esp;“还容易…割伤自己人,倒不如……先用着。”

&esp;&esp;自己人。

&esp;&esp;三个字,轻飘飘,却重逾千钧,直指对此毫不知情的齐诗允。

&esp;&esp;雷耀扬觉察到大哥今夜的不寻常,却又具体说不上来…他到底哪里不一样。

&esp;&esp;而后,只听见雷昱明短促地笑了一声,那冷漠的笑声里,带着洞悉世事的苍凉,他顿了少顷,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弟弟处在暗影里的脸:

&esp;&esp;“昱阳,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esp;&esp;话还未说完,男人仰头灌下一口酒,喉结来回滚动。待他再开口时,声音更低,更沉,如同在陈述一个即将到来的诅咒:

&esp;&esp;“现在,她能只盯着对家撕咬,是因为能赚新宏基的银纸,能打响她viargo的名号……”

&esp;&esp;“我是怕她哪天胃口大了,或者单纯来了兴趣,想看看新宏基的董事长,除了明面上的光鲜,底下还埋着什么定时炸弹……”

&esp;&esp;“对她来说,不过是多翻几页旧档案,多撬开几个老仆人的嘴…到时候,她手里捏住的,就不只是新宏基的委托金了…她能借机赚的银纸,是足以买下半个viargo的惊天猛料啊……”

&esp;&esp;窗外的霓虹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变幻的、如同鬼魅般的狭长光影。

&esp;&esp;雷昱明盯着那道光影,仿佛看到了未来可能掀起的惊涛骇浪。

&esp;&esp;他沉默了数秒,才用一种极其复杂、混杂着试探、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兄长的低沉声音补充道:

&esp;&esp;“我知你十七岁离家,爸爸对外讲你在国外念书,把你这页彻底翻了过去…你骨头硬,当初连姓氏都差点都要改掉…这些年,你也从来不屑跟雷氏扯上任何关系……”

&esp;&esp;“昱阳,我知你不想跟雷氏有牵扯。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觉得这堵墙迟早要塌,或者……你想要开诚布公,不再躲在这暗门后面……”

&esp;&esp;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笨拙的坦诚,同时,也带精明商人的算计:

&esp;&esp;“…提前话我知。”

&esp;&esp;“至少……让我想想,怎么把这堵塌了的墙,变成砸向敌人的石头,而不是…压死我们的坟。”

&esp;&esp;话音落下,房间里只剩下威士忌的余味和死一般的寂静。

&esp;&esp;窗外维港的霓虹依旧不知疲倦地流淌,红绿蓝紫的光变幻交织,无声地涂抹在巨大的玻璃幕墙上,也涂抹在雷昱明那张写满疲惫、算计与一丝罕见脆弱的脸上。

&esp;&esp;他的「开诚布公」,与其说是亲情的召唤,不如说是危机下的利益重组提案。

&esp;&esp;那自十七岁起,就发誓要与「雷」字切割的意志,就如莫扎特《安魂曲》中宿命的低吟,冰冷而不可逆转。

&esp;&esp;雷昱明在等,等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回音。

&esp;&esp;等一个来自深渊边缘的、关于家族隐秘最终命运的冰冷宣判。

&esp;&esp;而听过兄长这番意味深长的提醒,雷耀扬的呼吸在阴影下,极其轻微地停滞了一秒…困难,且艰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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