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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操盘手(1 / 4)

&esp;&esp;凌晨三点,半山区被包裹在层层雾霭里,风睡去了,只剩下一片被抽空的静。

&esp;&esp;空气湿漉漉,带着山林夜间特有的凉意,但又并不纯粹,总嗅得到一丝丝逸散过来的都市尾气…是山下那座不夜城代谢后的余温,攀着陡峭的盘山路弥散上来。

&esp;&esp;结束几场酣畅的交欢,浑身绵软疲乏的齐诗允独自陷在大床里进入深眠,而雷耀扬饮过一杯咖啡提神,已经准时坐在书房中静候消息。

&esp;&esp;书房里没有开主灯,只有书桌上一盏老式绿罩台灯,散发出一种昏黄、凝滞的光晕,堪堪照亮桌面中央的区域,如同舞台唯一的追光。

&esp;&esp;男人身体深陷在宽大的皮质高背椅中,墨绿色睡袍领口微敞,露出冷硬的锁骨线条,整个人几乎快与椅背的阴影融为一体。

&esp;&esp;空气里弥漫着古龙水和旧书的霉味,以及一种名为绝对掌控的冰冷气息。

&esp;&esp;没有音乐,绝对的寂静如同绷紧的弓弦。唯有桌面上一台加密传真机偶尔发出的、极其轻微的电流嘶声,以及他自己平稳得近乎刻意的呼吸。

&esp;&esp;一幅台北市区的精密地图被平整地摊开,摆在眼前。

&esp;&esp;阳明山区、圆山大饭店、林家别墅的位置…通通都被红笔醒目地圈出,几条预设的路线,如同毒蛇般蜿蜒交错。而地图旁边,是一台体积不大、天线却异常粗壮的卫星电话,此刻屏幕幽暗,等待被叫醒。

&esp;&esp;“滴—滴———”

&esp;&esp;突然,加密传真机发出短促的提示音,打破了死寂。

&esp;&esp;吐纸口缓缓送出一张纸,雷耀扬没有立刻伸手去拿,他只将身体微微向前倾,让台灯的光线完全笼罩他的脸。

&esp;&esp;那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像精心雕琢的面具,唯有那双凌厉的眼睛,在昏黄光线下亮得惊人,琥珀色瞳眸闪烁着一种近乎非人的、洞悉一切又漠视一切的幽光。

&esp;&esp;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在冰凉的传真纸上轻轻划过,如同情人抚摸肌肤,动作优雅,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esp;&esp;纸上的文字简洁,一撇一捺都以冷血勾勒:

&esp;&esp;【cx564落地,目标“乌鸦”入巢。巢外暗影确认躁动,“山魈”紧随其后,“秃鹫”爪牙就位。】

&esp;&esp;【笼中“白鸽”状态:惊惶。】

&esp;&esp;【风暴眼:林氏别墅,气压持续升高。诱饵已布,静待疯兽互噬。】

&esp;&esp;默读完这几行字,一道弧线如同冰刀在冰面划出的细痕,缓缓爬上男人的嘴角。

&esp;&esp;阴毒计划正严丝合缝地推进,陈天雄那头,被爱情和虚假情报彻底点燃的“疯兽”,已经踏入了台北这片为他精心准备的猎场。

&esp;&esp;而车宝山那只阴冷的山魈,果然闻着血腥味紧随而至,几个钟头前他的眼线在机场的躁动,就是最好的证明。

&esp;&esp;林舒雯的惊惶?

&esp;&esp;这女人,本是一步闲棋,一个或许将来能够牵制施薇的潜在筹码。万万没料到,这枚棋子,竟会以如此戏剧性、如此…致命的方式,被卷入漩涡中心,更点燃了陈天雄这头疯兽的孤勇。

&esp;&esp;那正是最完美的催化剂,她的恐惧,会通过内应精准地传递给陈天雄,让那癫佬更加不顾一切!

&esp;&esp;杜邦的爪牙就位?

&esp;&esp;很好,坚硬的磨刀石已经备好,就等着疯兽的獠牙去磕碰。

&esp;&esp;雷耀扬拿起卫星电话,按下了一个预设的快捷加密通讯键。

&esp;&esp;听筒里传来细微的电流嘶声,如同毒蛇在暗处吐信。他的声音响起,平稳,低沉,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主宰生死的绝对权威:

&esp;&esp;“乌鸦入巢,山魈嗅迹紧随,气压够高了。”

&esp;&esp;随即,他左手食指无意识地在台北地图上林氏别墅的位置轻轻敲击了一下,如同敲响丧钟:

&esp;&esp;“该起风了。”

&esp;&esp;“让线人把白鸽的求救信号,发得再凄厉些。务必…让乌鸦的爪,先挠到秃鹫的逆鳞。”

&esp;&esp;“他流的血,要够红,够醒目…不过记住,定要给他留一道生门,必须要他有命回香港。”

&esp;&esp;那头,对方没有分秒迟疑,是收到指令的有力答复。

&esp;&esp;挂断电话,雷耀扬靠回椅背,重新隐入阴影中。

&esp;&esp;他意图十分明确,让这莽夫同另外两方血拼,但必须确保陈天雄绝境逢生。回来,他必会助他实现那夜的承诺———

&esp;&esp;成为东英的接班人…以及,自己的最佳挡箭牌。

&esp;&esp;而一切都如他所料,如他所算。

&esp;&esp;陈天雄的痴狂,车宝山的怒火,林舒雯的无助,杜邦的贪婪…这些复杂的人性,在他手中,不过是提线木偶身上的丝线。

&esp;&esp;他精准自如地拨动每一根,让他们在预设的舞台上,走向近乎毁灭的终局。

&esp;&esp;他们的爱恨情仇,挣扎搏命,在自己眼中,不过是一局精妙棋谱上的落子,是维也纳金色大厅恢弘乐章前,几声微不足道的、注定被淹没的杂音。

&esp;&esp;台灯的暖黄色光晕,只照亮他搁在扶手上的小半截手臂和握着卫星电话的、骨节分明的手。

&esp;&esp;那手,稳如磐石。

&esp;&esp;得意,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得意,如同寒流般在他胸腔内无声地蔓延、膨胀。

&esp;&esp;书房重归寂静。

&esp;&esp;只有加密传真机指示灯幽绿的微光,如同鬼火在黑暗中闪烁,雷耀扬闭上眼,等待着下一份来自台北的血色报告。而脸上,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

&esp;&esp;他继续等待,等待那注定会响起的、宣告猎物入网的枪声。

&esp;&esp;天色未明,书房的宁静突然被一阵急促、刺耳的电话铃声撕裂。

&esp;&esp;那铃声不是普通座机,而是连接社团核心的加密专线,如同警报般在昏黄的台灯光晕下疯狂嘶鸣。

&esp;&esp;雷耀扬缓缓睁开假寐的双眸,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丝毫被惊扰的痕迹。仿佛早已在等待这声召唤。

&esp;&esp;他伸手,动作沉稳得如同拂去尘埃,拿起了听筒:

&esp;&esp;“龙头。”

&esp;&esp;男人声音平稳如常,听不出半点彻夜未眠的疲惫。

&esp;&esp;听筒那头传来的,却是东英龙头骆丙润近乎咆哮的怒吼,声线里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老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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