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家人远去的背影,降谷零和童锐不着急离开,此时天边的太阳将厚重一团一团连接成片的云朵烧成一整块火红的烙铁,将自己隐匿在云朵之间,努力追随着轮船,他们找了一个长椅坐下,赏着落日,一时间没什么言语。
“所以是什么理想?”四下无人,降谷零索性将头靠在童锐的肩膀上,为此,他让童锐低了低身子。
“做一个问心无愧的好商人。”童锐沉吟了一下最终说道,“很多时候都忘记了,所以还在实现中。”
没想到童锐真的会回答,降谷零不由得愣了一下,“这个回答怎么说呢,有些意外,但真是太好了。”
“嗯?为什么?”童锐微微转头看降谷零,他没能看到对方的面孔,只看到靠近眼帘的金色短发。
“让人不担心你。”
“我在你面前就究竟是个什么形象啊?”童锐眼睛跳了跳。
“可爱,但有时候非常不可爱。”
童锐强行理解:“不可爱的同义词是酷,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是可爱就是非常非常酷,我懂了,师哥。”
碰头
“才不是那个意思。”
“咦,师哥竟然介意,呜,师哥是不喜欢我了吗?”童锐做痛心状。
“好了,摸摸头。”降谷零看着童锐装哭的摸样有些忍俊不禁,“知道了,知道了,你又酷又可爱。”
少年那头半长的墨发发质偏硬,摸起来像是几万根串珠用的细线,发尖甚至有些扎手,抚摸间,手指能感受到每一根发丝的韧性。
与指间的触感不同,少年随着他的手抚摸在头顶的动作五官柔和下来,清澈又抓人的杏眼灼灼地看着他,像是一只享受梳毛的大型犬类。
少年最终还是忍不住靠近过来,不顾周边是否有行人,是否有人在看这边,又或者是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的想法,直直地亲吻过来。
即便天边被落日染得霞红一片,冬日里,迎面吹来的海风依旧冷冽,有人靠在围栏边看日出,围巾和风衣都被吹得歪斜。
对比起来,这吻就变得更加炙热,他本能看到跟着轮船的海鸟,路过人一时睁大的眼睛和变得趣味的表情,但之后,他便感觉不到了。
亲吻是一场私密的交流,从物质上,分为内外,从精神上,也能简单地抛离掉外界的纷扰,把人拽到只有另一个人的世界去。
这个吻结束,他坐得笔直,目视前方,不看童锐一眼,热度从身上的每个角落传递到耳朵和脸颊上,傍晚的太阳与月亮同时出现在同一片天空,日月同辉,降谷零只觉得全世界都看到了这个吻的感觉。
与他不同,童锐泰然得多,或者说,他似乎没有刚才在公共场合亲吻的自觉。随着吻抒发完刚才被摸头时高涨的情绪,他又沉浸在了与吻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思维里。
“不过,师哥,”童锐看着天边像是一只腾飞的巨大火鸟的云,这只被太阳沾染霞色的火鸟,正展翅高飞,要吃掉与太阳遥遥相望的月亮,“我终于明白以往自己做选择时纠结的原因。”
“长久以来,我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坚守底线,不踏足不法之地的原因了。不管最初是因为想成为更厉害的商人,还是想做到事事问心无愧,我确实从很早起就坚持成为父亲口中最厉害的商人的摸样,这样的习惯塑造了我,让一些优点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本能。”
“不过,有些时候,还是乐趣比较关键。但不管怎么说,师哥,我还算是个正派角色吧。”
降谷零有些无语地看向一直滔滔不绝的童锐,他心中被吻激起的浪漫被长篇大论压得粉碎,不过,少年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那样子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神采奕奕。
“真是的。”他重新将头靠在童锐的肩膀上,“当然是正派,毕竟没有反派会刚亲吻完,就继续探究理想吧。”
——
在甜品店观察童锐和降谷零的长胡子男人走进一个房间,一进门,就扯掉脸上的假面,金色的长发披散开,那张精致美丽的面孔暴露在空气中,来者正是贝尔摩德。
“早上好,没想到你会亲自来这里。”贝尔摩德拿起桌旁的醒酒器,给自己倒了一杯。
“现在是组织最关键的时刻之一,我有必要亲自来这里监督事情的进展。”
“这可真不像你,朗姆。”贝尔摩德抿了一口红酒,轻笑道。
“我们都是组织的老人了,你应该清楚现在的局势。”
“局势?我管不了这些。”贝尔摩德拿出烟盒,抬头看向天花板,“这里可以抽烟吗?”
“……”朗姆无奈地用文明杖敲了敲地板,“我劝你最好不要。”
“好吧,”贝尔摩德有些可惜地将烟盒收了起来,指尖还是夹着一根烟,“我想你应该知道结果了,波本已经向你汇报了吧。”
“我需要综合的信息,而且,相较于你,他的回答反倒没什么参考价值。”
“也是,陷入恋情中的年轻人能说什么,抱歉,我还以为你会沉迷在八点钟的泡沫偶像剧,看来是我对你太没信心了。”
“你!”朗姆又不满地用文明杖敲了敲地面,“算了,你认为童锐会真诚地和我们合作吗?”
“与波本相比,那小子明显陷得更深。为了爱人死而复生,不得不说,爱情真会让人变得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