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莫琳被要求和律尔特一起出行，去一个很近的地方。
&esp;&esp;律尔特一袭雪白古典长袍立于石阶之上，袖口宽大，几乎垂在地上，腰间系着一条黑绸腰带，身姿笔挺。
&esp;&esp;兜帽低垂，遮去大半面容，莫琳只能看到他殷红的唇部，在洁白圣服的映衬下，有点像鬼魅。
&esp;&esp;律尔特让她守在楼下，自己拖着长袍上楼。
&esp;&esp;莫琳无聊蹲坐在墙角，手里转着一根草茎。突然，有什么东西落在她的发间。
&esp;&esp;是一个边长约七厘米的浅蓝色薄纸，触感冰凉柔滑，像是浸过雪水。
&esp;&esp;上面用金色颜料印着月亮的图案，还有一些像水一样的符咒从月亮身上流下。
&esp;&esp;仿佛能听到画中淅淅沥沥的水声。
&esp;&esp;她抬头望去，大片靛青、银白、淡金的纸页在风中翻卷……沙沙声连绵成片，宛如千万只风铃齐鸣……
&esp;&esp;律尔特正立于高台边缘，衣袍被风鼓动，猎猎作响。
&esp;&esp;兜帽顷刻便被吹开，一袭白衣，面如冷玉，周身在夕阳余晖中镀上一层金边，恍若神祇临世。
&esp;&esp;那一瞬，莫琳终于从律尔特身上窥到独属于大主教的威仪与圣洁。
&esp;&esp;一声清唳划破长空。
&esp;&esp;南方的山林间掠出一道黑影，猎隼展开双翼，在他们头顶盘旋数圈后，稳稳落在律尔特的肩头。
&esp;&esp;猛禽锐利的爪尖紧紧扣住白袍布料，它歪头打量着莫琳，金棕色瞳孔里映出她怔忡的脸。
&esp;&esp;神官目光缓缓落在女孩身上，带着一丝怜悯。
&esp;&esp;但是她不需要别人高高在上，一副审判模样的怜悯，莫琳只感觉到了侮辱。
&esp;&esp;“祝你好运。”神官道。
&esp;&esp;她今晚要去做一件大事。为了这一刻，她已经等了整整十九年。
&esp;&esp;她厌恶律尔特介入自己的思想与生活。这只野心勃勃的狼崽，总是试图将一切都纳入掌控。
&esp;&esp;猎隼的啼叫声在监狱上空久久回荡。
&esp;&esp;禁闭室里没有窗户，每隔段距离就有盏灯照亮一小片空间，黑暗让人对时间的感知能力变钝。
&esp;&esp;德赛靠在铁门上与狱警交谈，将自己的饭碗递过去打饭，顺便询问时间。
&esp;&esp;“六点了。”
&esp;&esp;目送狱警的脚步声远去，德赛低头摆弄起缠在手指上的发丝。他将发丝探入锁眼，指尖在锁孔上轻轻敲击，凭着细微的回声判断内部锁芯的结构。
&esp;&esp;他极有耐心，用细线在锁内来回轻勾。一个小时后，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门锁应声而开。
&esp;&esp;从走道尽头吹来腥咸海风，夹杂着一股苦涩，今夜似乎会下雨。
&esp;&esp;德赛不打算和一个异教徒纠缠太久，这不该他来出手。
&esp;&esp;但是那个好逸恶劳的主教不作为，任由小老鼠在神圣之地苟延残喘。
&esp;&esp;女孩早已等候多时，“先生，我们的船已经停靠在岸边了，我带您过去。”
&esp;&esp;那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满是郁郁葱葱的茂密植被，几乎要将道路淹没。
&esp;&esp;路上她一直在找话题，吱吱叫个不停：“我听说过您，您是一位伟大的科学家，曾经获得过多项成就，被帝国重点保护……”
&esp;&esp;这很奇怪，他们两人都没有一点要越狱的紧张感。
&esp;&esp;“同时也是147计划的核心人员之一，”莫琳顿下脚步，转身看向德赛，目光犀利：“147计划的全名应该是‘新生的创世神’，第一次选址在一区，随后迁至九区，对不对？”
&esp;&esp;德赛蹙眉，盯着莫琳的脸陷入沉思，知道147计划的人基本上都死了，除了他居然还有人了解得这么清楚。
&esp;&esp;莫琳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她这个年纪能知道到他的名字就很不容易了……
&esp;&esp;莫琳坚定而固执地死死盯着德赛，压抑多年的恨意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几乎将她淹没。
&esp;&esp;如果不是因为德赛还活着，她也不会撑到现在。
&esp;&esp;眼前倔强的小姑娘与多年前的孩子逐渐重合，德赛眯起眼睛，惊讶挑眉：“是你呀，发育迟缓的3号。”
&esp;&esp;“你还活着。”他喃喃一句，那语气，就像在讨论一只牲口的去留。
&esp;&esp;德赛眼底燃起一道奇异的光，“你和你父亲长得一点也不像，不知道……你有没有继承它的能力……”
&esp;&esp;“……”
&esp;&esp;他缓缓靠近莫琳，用慈父般的口吻道：“来吧，孩子，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esp;&esp;莫琳看准时机，抽出袖子里的刀，动作迅速刺向德赛。
&esp;&esp;男人早就看出她藏了刀，侧身躲开，反手钳住莫琳的手臂，语气轻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能力吗，小3号？”
&esp;&esp;莫琳是一个普通人，不像其他实验品，她从小发育迟缓，普通而平庸，开始还有人对她给予厚望，后面对她逐渐失去耐心。
&esp;&esp;在离开基地之前的记忆都是黑白色的，实验室里干净洁白的空间，冷硬的灯光，忙碌的大人，以及一只捡来的小熊玩具。
&esp;&esp;“你背叛了大家！”莫琳大声道，她眼眶一瞬间变得通红。
&esp;&esp;“邓老师是因为你才死的，秋叔叔也是，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esp;&esp;“哦，”德赛猛地用力，夺过她手中的刀，将她死死压制在地上，“你不说我倒忘了，原来他们都是因我而死啊……”
&esp;&esp;莫琳被压制在地上奋力挣扎，德赛眸光冰冷，“那些试验品都被清理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esp;&esp;他将刀尖抵在莫琳心脏处，“按照协议，你不该继续活着，这里”他一字一顿，猛地将刀刺入她的皮肉，一朵鲜红的血花瞬间绽开，“对我们是一种威胁。”
&esp;&esp;他本想慢慢折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幸存者，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必须速战速决。
&esp;&esp;“你身体里留着它的血，你有一部分它的基因，你和我们不一样……你一辈子都会受它思维的影响，孩子，在你死之前，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esp;&esp;德赛抽出匕首，鲜血浸染了他的指甲，他喘着粗气，看着眼前了无生气的女孩，怔愣一下，然后释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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