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茨问:“当时已经决定好要办宴会了?”
“可不是嘛!我记得可清楚了。通知了要做一个多大的蛋糕,我连材料都准备齐了,结果管家过来,说宴会不办了……当天辛先生就走了吧?”
洛茨觉得很奇怪,辛迢阙不像个不守承诺的人,既然当时已经确定了要办宴会,那么他就不会提前离开,除非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能是什么事呢?
辛迢阙成年之前离开季家,20岁的时候公开回到辛家,在辛老夫人的支持下快速收拢权力,并且之后带领辛家不断向上攀登,是个传奇。
洛茨若有所思地叩击台面,他没能查到辛迢阙18岁到20岁之间的两年发生了什么,应该是有人瞒住了。
一般出现这种空白,要么意味着不重要,要么就是很重要。
“那他在之前有过什么异常吗?”
“没有。”
甜品师摇摇头,眼前蓦地闪过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她离开厨房,在楼梯上看到了那个青年。
苍白的、瘦削的,蓝色的眼睛藏在黑暗中,直勾勾地盯着虚空。
甜品师当时被吓了一跳,但第二天季老夫人就单独见了她一面,嘱咐她不该说的话别说,还给她了一笔奖金。
这是封口费,甜品师心里明白。虽然她并不清楚那时候辛迢阙出了什么事。但谨言慎行是在这些家族的生存之道,她很清楚。
所以她又摇了摇头。
“你让周奇瑞去监控室删监控了?”
手机开着免提放在一旁的支架上,辛迢阙深吸一口气,向上抬臂,推起杠铃,嗯了一声。
“删了什么?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汗水沾湿了衣服,辛迢阙闭闭眼:“不是什么大事,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意的。”
“我也没说会影响,好奇嘛!”手机那头的人吊儿郎当地说,“你来见我一面,不到半小时就走了,要不是今天经理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还让周奇瑞去删了监控。”
“这是好奇的意思吗?”辛迢阙问。
“差不多吧!我听说你是跟季家那个寡夫一起走的,不会是你俩干柴烈火、情难自制,然后——”
“孟简!”辛迢阙不冷不热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慎言,况且事情发生在你的楼里,胡乱造谣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吧,”孟简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确实没什么好处,不过刚才邵家给我打电话来着,也是想看监控。”
孟简是那整栋大厦的房东,拍卖行也归他家管,最近刚从国外谈生意回来。
他们是多年好友,辛迢阙昨天就是去见他。
“说为什么了吗?”辛迢阙问,杠铃又加重了许多,但他声音仍然很稳。
孟简说:“没有,语焉不详的,就是说想看,我没同意。”
邵家有钱,但还没有到能威胁到他们的地步,所以孟简没怎么拿他的话当回事儿。
“不用管他们。”
辛迢阙知道他们为什么想看监控,但昨天的事无论怎么说都是邵洋的错,顾慈只是反抗而已,最多手段和平常不大一样,没什么好辩驳的。
他完全忽略了顾慈性格的前后差异,好像不准备深思这件事。
那边孟简又问:“昨天走了以后干嘛去了?我看到你们是一起下的电梯。”
他还在纠结辛迢阙和顾慈的事,看来当房东真是太无聊了,连这点小事都要问个没完。
辛迢阙叹了口气,他朋友不多,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多多少少都交过心,自然不会生气,但他也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孟简是不会放弃的。
删监控其实不全是为了顾慈,毕竟当时他和周奇瑞确实是站在盥洗室门口听了一会儿,不大好看。
辛迢阙沉下一口气,将杠铃放回原位,坐起身来。
他说:“没做什么。他司机早走了,所以我把他送了回去。”
“祖宅吗?”
“对。”
“但我怎么看到季家的那个车是你们走后才走的。”
手机里面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看样子孟简还坐在监控室里,他真无聊。
“你看错了。”辛迢阙面不改色地敷衍,“他很辛苦的,不要给他惹麻烦。”
孟简的声音诡异地拔高一下:“你认真的?”
辛迢阙懒得回答,又嗯了一声。
其实他心里觉得顾慈不辛苦,能把人堵在盥洗室里扇耳光,平常应该也不会受委屈。
但看顾慈之前那副紧张的样子,应当是很希望别人那么觉得的,所以就顺着说下去了。
司机的事他并不意外,毕竟看当时顾慈的种种表现,已经是急得六神无主了,生怕邵洋从盥洗室出来。
只要辛迢阙愿意跟他走,顾慈愿意做任何事。
……
辛迢阙又想起了那双抓紧自己胳膊的手。
他又感觉到了一丝痒意。
缠绵的、柔软的,绕在他的手臂上,像丝线或者一触即分的触碰。
记忆中,顾慈的面容骤然深刻起来,辛迢阙可以回忆起他的眼睛,焦急的眼睛,眼尾晕染一点红色,嘴唇微微张开。
他正急切地看着,眼神中透露着期盼,好像他想要的东西只有辛迢阙能给。
恐怕没有几个男人能抗拒这个。
因为只要同意,他们就能在那样的眼神里加冕,成为国王,成为统治者,成为施予恩泽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