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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中無事心有所動》(1 / 2)

林初梨又在数砖头了。

「三百七十四、三百七十五」

她喃喃数着,忽地停下,微微歪头:「这块……刚刚是不是数过了?」

她叹气,重新来过。

这是今日第三次从第一块砖开始。

指尖轻敲砖缝,每一下都极轻,无意义,却像一种逃避。

她也不是故意要数的,但这样可以让她好好放空一下。

四书五经、诗礼家训,她日日读、日日背,从《女诫》背到《内则》,不为考试,为生存。

砖缝之间长了点青苔,她盯了会儿,又开始出神。

读书读多了,人是会腻的。

脑子太满,心却太空。

这种空,不是清净,是闷。

她闺房不小,窗景不差,丫鬟也温顺,什么都有,却没什么乐子。

困在这宅院里的一方天地,连「无聊」这件事,都得学着体面地做。

「小姐,」身旁的丫鬟春喜轻声打断,「丞相大人遣人传话,说是傍晚回府,要与小姐一同用膳。」

林初梨眨了眨眼,极其缓慢地收回视线。

穿越三个月,她还是很难适应被称作「小姐」的感觉,就像她很难适应没有手机、没有外卖、没有网络小说的古代生活。

身分的原主人也叫林初梨,性情暂时不知,只知道在丫环口中小姐什么都是顶顶好的。

「知道了,」她点头应道,「告诉厨房备些清淡的菜式,父亲不喜油腻。」

「是,小姐。」春喜欠身退下。

林初梨伸了个懒腰——当然,是在确认四下无人后才敢这么放肆,现在自己的身份需要保持一定的端庄。

她走到窗前,看着院中那棵据说是她出生那年,从父亲老家移栽过来的老梨树。

盘根错节,枝繁叶茂。

三个月前,她只是个靠写网文维生的小作者,窝在一间不起眼的出租屋里。

一场离奇的头晕目眩,醒来就成了这位丞相府嫡女,她也想不透为什么。

「穿越就穿越吧,」她自言自语,「但为什么不能穿到有自来水和卫生纸的朝代?」

抱怨归抱怨,她也挺随遇而安的。

穿过来后,消沉了一夜便接受事实。

随后,她借着闲聊,从身边丫环口中打听到一些最基本的情况。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这个时代的发型真的很麻烦,每天都要丫鬟帮忙梳理大半个时辰。

但不得不说,这副身体保养得极好——皮肤细腻白皙,手指纤细修长,比她前世好太多了。

她捏了捏自己腰,细得可以让成年男子一手圈住——只可惜,这时代不许自己大大方方欣赏。

脸还是自己的脸,只是被这副身子娇养得细致许多,看上去也比以前更好看。

「小姐,」夏喜上前,「该准备沐浴更衣了,丞相大人快要回府了。」

沐浴更衣后,林初梨来到正堂见父亲。

她父亲是当朝丞相,林之岑。

是那种坊间传说里,能写诗能断案,长得象话本封面插图里的绝色大人。

长身玉立,风姿从容,眉目如画却没半点脂粉气,端的是一笔写天下,一眼压八方。

站在朝堂能压下一整排唇枪舌剑,坐在书房写字还能被送去诗会当范本。

她第一次见他时只觉得:「……这人怎么那么不像我爹,倒像什么未娶亲的世家公子。」

听说他十七岁就中了进士,二十出头入内阁,几场政局都有他收尾,她虽觉不可思议,但终究只能接受这个离谱的事实。

林初梨在心中暗想:「长得犯规也就算了,能力还这么好,简直是话本男主设定。」

「这样的脸,要是拿来做话本男主,得有多少人在床上对着书页喊他名字?」

她曾私下对秋喜吐槽:「我爹当丞相这件事本身就不合理,他长得太像能当头牌小倌。你说哪有这么帅、这么年轻又这么有能力的丞相?」

秋喜只是轻笑着,自动忽略了「头牌小倌」这种对老爷的亵渎,一边帮林初梨梳头,一边说:

「老爷文才好、武略也好。」

「好在哪里?」

秋喜一时语塞,手停顿了一下,「……老爷哪哪都好,待我们下人也好。」

她白了她一眼,「是,老爷最好。我分明问的是那张脸面。」

秋喜还是笑,轻轻补了句:

「老爷那样的人物,我不会说……听人讲,说是『公子世无双』,大约也就是那般模样了,生得清俊儒雅得很。」

初梨噎住,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我这张脸为何没遗传那点‘文骨’?」

秋喜憋着笑没说话,只低头继续绑发,末了才补了一句:

「不像便不像罢,姑娘这张脸……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她一入正堂,便看见林之岑已经在那里等候,见她进来,目光中闪过一丝欣慰。

「初梨来了,」他温和地说,「坐下用膳吧。」

「父亲。」林初梨福了福身,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林之岑端起茶盏,语气如往常般清淡:

「近日凉了些,书房外那株芙蓉,花开得比往年晚了……倒是听冬喜说,你似也清静许多。」

他不急着看她,只低头抿了口茶,语调闲散中带着无声的试探。

「有时静得太久,容易胡思乱想。若是有什么不快,倒不妨说说。」

她心中一惊,脸上却挤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女儿无事。只是近来读了些书,思绪散了点。」

他点头,眼里却浮着一抹深沉得让她读不懂的意味。

他看她时,目光比对待旁人多了几分温柔与审视。

她总觉得,那目光像要把她从头看到心底。

唉唷,好毛。

「读书是好事。但也别读得太沉了,人心若沉,连花都不开。」

她握着衣襬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脸上仍是恭顺安静的笑。

——人心若沉,连花都不开。

林之岑这话,表面随意,却藏着深意。

像在说——

「别装了,我看得出来你心里有事。」

看来,她在搞清楚原身的待人处物前,不能轻易接触他人。

她心下微沉,垂眸应了声:

「女儿记下了。」

林之岑话锋一转:

「过几日城南秦家有场赏花宴,你若有闲,不妨去走走,与姑娘们聊聊,散散心。」

「赏花宴?」林初梨差点没忍住脱口而出,「有美男吗?」

当然没有。

她只是在心中想想,根本不可能问出口

那是闺阁女子自娱的场子,最多看见几个抱琴递茶的伶人。

想到那些小姐们谈琴论诗讲《诗经》,自己听不懂又不能插嘴,还要维持微笑,她便头疼。

但面上仍乖顺地应了声:「女儿欲往。」

林之岑看她一眼,眼底似笑非笑,顿了顿,又似随意道:

「听说这两日市井出了几本新话本,倒也新鲜。你若有兴趣……让人去书肆取来便是。」

林初梨差点没呛到。

这位堂堂当朝丞相、整天在御前议政、操盘全局的男人,居然开口说话本?!

她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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