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起初大半月,行得还算顺利。可是,不知是何缘故,大约三日之前,他察觉到了有人在找他。
&esp;&esp;有官兵拿着他的画像在找他,找的是“罗神医”。
&esp;&esp;听说是康安的顾将军发了风疾,特意寻“神医”入京。
&esp;&esp;罗文皂不傻,他离开康安的时候,顾将军无病无灾,眼下却在到处找他。
&esp;&esp;他用脚趾想,都能想出其中蹊跷。
&esp;&esp;康安是断然不能轻易回去的。
&esp;&esp;顾闯是什么人,他也算看明白了。
&esp;&esp;是个强人,无所顾忌的嗜好杀人的强人,与高恭实在不分伯仲,一丘之貉。
&esp;&esp;罗文皂拢紧了头上的布巾。
&esp;&esp;马队缓缓地经过关隘。
&esp;&esp;两个士兵各自捏着一张画像,目光慢慢地一寸一寸地扫过经过的人群。
&esp;&esp;罗文皂不由心头一紧,微微地埋低了头,目不斜视地朝前缓行。
&esp;&esp;“你站住!”
&esp;&esp;经过关隘之时,一双铁臂忽而扣住了他的双肩。
&esp;&esp;罗文皂心头一颤,耳畔听那守卫扬声喝道:“你把头抬起来,脱下头巾。”
&esp;&esp;罗文皂半眯了眼,正欲抬头,露出个咧嘴的怪相,忽听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esp;&esp;关隘的守卫也被忽如其来的响声惊动。
&esp;&esp;那人放开了他,诸人握住长刀,朝声源处看去。
&esp;&esp;来者是一群骑兵,足有几十人,马上之人穿着不显,皆为灰黑二色的短袍,只是马身上挂着的马鞍,红绿交错,分明是北项人的坐骑。
&esp;&esp;“北项游兵!”
&esp;&esp;人群中有人大喝道。
&esp;&esp;游兵来势汹汹,很快便与关隘的士兵缠斗在一处。
&esp;&esp;罗文皂所在的马队也被冲散了开来。
&esp;&esp;他心中哀叹一声,不得不加快脚步朝前面奔去,避开双方的争斗。
&esp;&esp;孰料,他刚跑了没几步,顿觉身上一轻。
&esp;&esp;再抬眼看时,原是马上的一个彪形壮汉,如同提鸡仔一般将他捞上了马。
&esp;&esp;罗文皂不由大惊,将要大叫,却被那人捂住了嘴。
&esp;&esp;身上的快马,马不停蹄地奔出了好远。
&esp;&esp;罗文皂惊出了一声冷汗,过了关隘不远,身后的人终于松开了手。
&esp;&esp;“你是什么人?”
&esp;&esp;“罗大夫,勿怕。”
&esp;&esp;罗文皂不由一惊,听他又道:“是高公子令某来接先生。”
&esp;&esp;高檀!
&esp;&esp;他万万没想到,高檀竟然晓得他的下落。
&esp;&esp;不过为何他们要扮作北项人。
&esp;&esp;还是说他们真的是一群北项人。
&esp;&esp;马速不减,罗文皂脑中念头飞转,头顶的日光越来越亮,他们行了约莫一个时辰过后,马速终于渐渐停了下来。
&esp;&esp;罗文皂这才终于看清了身后的人的面目,他看上去样貌平常,只是身形较常人高大。
&esp;&esp;他看上去的确像是北项人。
&esp;&esp;可惜,他的话不多。
&esp;&esp;罗文皂被他拉下马后,正欲问话,他却毫不停留地推着他往前走。
&esp;&esp;空旷的草原中央耸立着一处石堡,周围的荒草早已枯黄。
&esp;&esp;石堡中央有一座两层来高的堡垒。
&esp;&esp;罗文皂被他推着,进入了一重石门。
&esp;&esp;门中立着好几个人,身后的人向他们说了什么。
&esp;&esp;是北项话,罗文皂听不懂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esp;&esp;他们真的是北项人。
&esp;&esp;高檀竟然和北项人勾结在了一处?
&esp;&esp;罗文皂还来不及多想,他便被人推进了另一道石门,而先前的那个北项人却没有再往前走。
&esp;&esp;“罗神医。”一个身穿缁衣的年青男人走了过来。
&esp;&esp;这间屋子比前面明亮了许多。
&esp;&esp;三面的石窗投进了光亮。
&esp;&esp;他的手腕上还戴着一串佛珠。
&esp;&esp;“你是何人?”
&esp;&esp;“悟一,罗神医可以唤我悟一。”他笑答道,说罢,朝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esp;&esp;罗文皂皱了皱眉,顺着他指的方向,见到了几扇竹屏。
&esp;&esp;他缓步绕过竹屏,见到了一方躺椅。
&esp;&esp;椅上静静地躺着一道人影。
&esp;&esp;熟悉的人影。
&esp;&esp;顾远?
&esp;&esp;不,不是顾远,眼前的人影分明已是女郎的打扮。
&esp;&esp;她身上穿着一袭纱裙,外面罩了一件薄红的厚斗篷。
&esp;&esp;罗文皂垂下了眼,不敢多看。
&esp;&esp;可是他注意到了她的眼前覆盖的一层白纱。走得近了,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
&esp;&esp;她似乎正睡得深沉。
&esp;&esp;“罗大夫,可否替她诊脉?”
&esp;&esp;罗文皂循声望去,果然见到许久不见的高檀。
&esp;&esp;他身上一袭黑袍,发上并未竖冠,只斜插了一柄黑玉笄。
&esp;&esp;他的模样并无异样,可眉眼锐利。
&esp;&esp;罗文皂不禁紧张地拱了拱手:“高公子。”顿了顿,方问,“顾……顾姑娘是何病症?”
&esp;&esp;高檀垂下眼,不再看他,手指轻划过她面上的白纱。
&esp;&esp;“眼盲。”
&esp;&esp;罗文皂心头一凛,不再多问,俯身去探她的脉相。
&esp;&esp;周遭又陷入了寂静。
&esp;&esp;顾淼忽然感觉到脸颊发痒,这一阵痒意使她骤然惊醒了过来。
&esp;&esp;她感觉到有人解开了她脸上的白纱。
&esp;&esp;“你醒了?”
&esp;&esp;顾淼分辨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后,惊讶道:“罗文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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