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可是，她到底还是没有忘记潼南人究竟有多难缠。

&esp;&esp;他们爱用毒，心思亦狡诈，更何况孔聚与高恭有家仇。

&esp;&esp;他欲杀高恭，是天经地义。

&esp;&esp;孔聚能有能耐脱逃，便有能耐杀人。

&esp;&esp;只是……只是谁给他递了刀？

&esp;&esp;而阿爹，这几天也怕也睡不安稳，他太想杀孔聚了……

&esp;&esp;顾淼抬步跨过门槛，便见一道颀长人影立在黑木棺椁之前，一身素白，正是高檀。

&esp;&esp;高檀想杀高恭么？

&esp;&esp;顾淼扪心自问。

&esp;&esp;上一世，高恭死于顺教之手，不是谢朗，便是他。

&esp;&esp;如今，高恭死于孔聚手下。

&esp;&esp;孔聚为刀，而他才是捉刀人。

&esp;&esp;高檀既成全了孔聚，又不必背负弑父的骂名。

&esp;&esp;这个人才是她熟悉的高檀。

&esp;&esp;心绪淡漠，淡漠得非人。

&esp;&esp;高檀回转身来，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她：“读书郎，来了？”

&esp;&esp;顾淼拱手而拜：“高二公子节哀。”

&esp;&esp;话音落后，室内又归于默然。

&esp;&esp;守灯的仆从不发一言地埋首而立，也宛如一尊烛台。

&esp;&esp;顾淼慢慢上前，为高恭上了三柱香。

&esp;&esp;高檀缓步而来，对她道：“读书郎能来，实是有心，不若随某去旁侧茶室稍作歇息。”

&esp;&esp;顾淼颔首。

&esp;&esp;绕过一节游廊，方是茶室。

&esp;&esp;室中空无一人，唯有她与高檀二人。

&esp;&esp;一方红泥茶炉架在火上，茶汤咕噜翻滚。

&esp;&esp;顾淼晓得这里才是高檀能够说话的地方。

&esp;&esp;不过片刻，她果听他问道：“你今日来是梁从原让你来的？”

&esp;&esp;他的语调并非平淡无波。

&esp;&esp;“不，是我自己想来。”

&esp;&esp;“读书郎有心了。”

&esp;&esp;汤水滚沸，氤氲袅袅。

&esp;&esp;高檀垂眸，慢慢沏茶：“你为何告诉他你的身世？”

&esp;&esp;顾淼心头忽地一颤。

&esp;&esp;高檀知道，他既然知晓，那么宫中便有他的耳目。

&esp;&esp;“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梁从原能助你么？他尚且自身难保，你与他交心，便会被他拖入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