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下方另行标有一行小字。
&esp;&esp;“七四三号的服从性不如以往样本, 需采取措施进行优化。”
&esp;&esp;陆霜的手停在这一页。
&esp;&esp;章凝看向他:“继续。”
&esp;&esp;“平成二十三年十二月十六日,七四三号叛逃,身中数枪坠河而死。因流水湍急, 尸体坠入即被冲走, 无法回收, 对基地的实验进程带来巨大损失, 定性为一级事故。相关责任人员难辞其咎,已全部按律处理。”
&esp;&esp;“话说回来, 什么是按律处理?”陆霜发问。
&esp;&esp;章凝平静地说:“我们发现过山洞里的白骨,推测为毁灭罪证, 他们直接将活人投喂给沙犷。”
&esp;&esp;沙犷性情残忍,与其他动物习性不同,它们不直接将人咬死后分食,而是慢慢撕咬活人身上的血肉,直至生命消亡,痛苦程度无异于凌迟。
&esp;&esp;怪不得无论军衔高低,多少都有些惧怕“按律处理”这四个字。
&esp;&esp;陆霜嘀咕:“真是一群魔鬼。”
&esp;&esp;他们并不在意实验体的生死,七四三号叛逃亡命不是事故,尸体无法回收,才是巨大损失。
&esp;&esp;他翻过最后一页,记录到此结束。
&esp;&esp;——《实验观察记录-七四三号》
&esp;&esp;“这应该是基地的资料中,与白落梅有关的全部。”陆霜长叹,“关于她的名字、来历、身世,她作为人的一切,只字未提。”
&esp;&esp;这意味着,白落梅是否曾前往崖下许愿,又究竟如何落入基地的魔爪,几乎是个无解的谜团。
&esp;&esp;两人一时沉默。
&esp;&esp;“咚咚咚。”房间外有人敲门。
&esp;&esp;陆霜立即起身,久坐后动作幅度有点大,牵动伤口,他不由微微皱眉。
&esp;&esp;“你的伤口怎么样了?”章凝抬眼问。
&esp;&esp;“好得很,”陆霜嬉皮笑脸,作势要撩衣服,“要不你再看看?”
&esp;&esp;门再度被敲响,章凝白他一眼,走过去开门。
&esp;&esp;对方站在门口,一身制服,以标准的姿势敬礼:“章小姐,陆先生,长官请二位过去一趟。”
&esp;&esp;“你们有所发现?”章凝扬眉。
&esp;&esp;从横山基地被解救出来后,他们被安排下榻在这处招待所,受严密保护。
&esp;&esp;“抱歉,我……我只负责通知。”
&esp;&esp;因基地相关事宜保密等级为绝密,她倒也没指望对方会给答复。
&esp;&esp;离开基地后,她已将残体移交给军方,条件便是暂时留存他们在钟楼发现的资料,以供研究。
&esp;&esp;与此同时,受惊吓过度的白落竹也被妥善安排休养,征得她的同意后,军方决定对白落梅的遗体进行解剖。
&esp;&esp;现在特地派人来请,显然是有些结果。
&esp;&esp;车径直驶入大院,章凝两人下车,早有人迎上来。他们跟着接引者执行消毒程序,换上防护服,戴上口罩、护目镜和手套,全副武装。
&esp;&esp;下到地下一层,走廊冷气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esp;&esp;长官已在尸检室等候,听见声音,回过头来。
&esp;&esp;越过他身后,章凝看见白落梅躺在偌大的解剖台上,身上蒙着白布,异于常人的身高使她的足部露在外面,已开始长出紫红色的尸斑。尽管戴着口罩,仍然依稀能闻见隐约的腐臭,比普通人类更为浓郁。
&esp;&esp;陆霜的视线随之落下,不由长叹一声。曾与他们并肩作战过的女性野人,转眼间就已成为躺在台上的冷尸。
&esp;&esp;“她的身体运行机制,目前还在研究当中,”一旁的军医介绍道,“不过在解剖时,我们有意外发现。”
&esp;&esp;她俯身过去,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掀开蒙在白落梅身上的白布,露出她伤痕累累的腿部。
&esp;&esp;“在她的大腿处,我们发现一大块伤口,推测有些年头,多年来一直在增生疤痕,”女军医指道,“以她超乎寻常的愈合能力,本来按道理不应该有这种现象。对疤痕区域进行解剖后,我们才知道原因。”
&esp;&esp;长官将手中的证物袋递给章凝。她疑惑地接过来,赫然发现,那是几张被某种塑料裹起来的纸,外表已破损不堪,血迹斑驳。
&esp;&esp;“这是……在她大腿里找到的。”女军医眨眨眼,露出不忍的神色。
&esp;&esp;章凝取出证物袋中的纸,皱巴巴的质感像某种草纸,却被细心折成小方块。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朱红大字,歪扭不堪。
&esp;&esp;“她留下的遗书?”陆霜讶然。
&esp;&esp;长官点点头:“她被抓进横山基地后,应该是知道自己生还可能性极小,找机会留下只言片语,冒险忍痛将其塞进自己的血肉中,以逃避基地人员的审查。”
&esp;&esp;章凝沉默,没有答话。
&esp;&esp;白落梅临死之前的模样似乎还在眼前晃动,面对至亲妹妹,她艰难地咿咿呀呀,该有多少想说的话被憋在心里,最后只能含恨而终?
&esp;&esp;章凝一向平静的面容似乎也出现裂痕,内心涌起酸涩。她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展开皱巴巴的纸张。
&esp;&esp;“发现这封信的好心人,恳求您将它交到官方手中,我们这些无辜枉死的可怜人永远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esp;&esp;“我叫白落梅,神农架林区土家族人。1999年2月10号,我离开家准备去南粤务工,途中被人迷晕,醒来后发现自己被拐卖,买主姓黄,只知道是神农架北边村庄里的。”
&esp;&esp;“2009年,我找到机会逃出村庄,为躲避追我的人,跑进深山后迷路。当时我又饿又冷,踩空掉下悬崖……”
&esp;&esp;这一页下方有一大块字迹被血迹模糊,已经无法分辨字句。
&esp;&esp;章凝沉默良久:“这十年的悲惨遭遇,她只字未提。”
&esp;&esp;“关于她报告的拐卖案,我们已经着手进行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我们不会放过任何有罪的人。”长官答道。
&esp;&esp;章凝翻到下一页,继续往下看。
&esp;&esp;“我的大腿被石头划伤,没法再爬上悬崖,昏死醒来后,偶然想起山神祈愿的传说,就依着以前家里长辈的说法照做,希望山神老爷能大发善心显灵救我,没想到引来的是一群恶魔。”
&esp;&esp;“他们把我抓进山里,逼我吃很多药,每天在我身上打针,我经常昏过去又痛醒,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这里还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