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身旁摆了有几人高。
&esp;&esp;自从司主罔悬来阴司整顿风气后,阴司上下全都和洗血了似的,换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严格制度。
&esp;&esp;阴司众鬼差鬼吏苦不堪言。
&esp;&esp;白绫鱼妖如实答道:“我没名姓。”
&esp;&esp;鬼差顿笔抬头,皱眉望她,“没名姓?”
&esp;&esp;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好一通上下打量。这女子穿着干净整齐,不像是无名之辈。
&esp;&esp;“有父母么?家住何处?”
&esp;&esp;她摇摇头,“都没有。”
&esp;&esp;这鬼差心道也罢,死时被伤了脑子忘事的也不在少数。只求她还记得她的死因,再不济胡乱编两句也行,好方便自己在这册子上写上两笔交差。
&esp;&esp;于是继续问道:“罢了罢了,那还记得你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esp;&esp;白绫鱼妖诚实着对他说:“这我记得。”
&esp;&esp;鬼差松下半口气,重新捏了笔要开始写。
&esp;&esp;“我是今年二月廿三在淮水里以身撞冰山死的。”
&esp;&esp;“哐当”一声,笔杆子砸在地上,鬼差那松了的半口气重新被吊起来。
&esp;&esp;这日子听得耳熟,这事迹也听得耳熟。
&esp;&esp;淮水……
&esp;&esp;“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esp;&esp;鬼差猛地从椅凳上爬起来,动作幅度太大不慎碰落一桌的册案。
&esp;&esp;白绫鱼妖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略带吃惊地说:“我不是人,我是白绫鱼妖。”
&esp;&esp;很好,这下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都能对应上了。
&esp;&esp;更骇人了。
&esp;&esp;“水,水神?”这鬼差试探性的问道。
&esp;&esp;“嗯?”白绫鱼妖轻应了一声。
&esp;&esp;当时是北海司主亲封的水神,将其事迹公之于众,载入史册。明明该是身消道殒的人了,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这里?
&esp;&esp;还是说,这只是司主故意派来试探阴司的?
&esp;&esp;鬼差不敢细想,“不知水神来此有何指教?”
&esp;&esp;“没什么指教,我来入轮回的。”
&esp;&esp;她不太能理解这鬼差身上在抖什么,自己难不成比鬼还可怖么?
&esp;&esp;“水神,这万万不能啊!”
&esp;&esp;“为什么不能?”
&esp;&esp;这鬼差一紧张说话就乱了条理,控制不住咬了舌头:“本来是能的但现在不能……哎不对,本来也不能。”
&esp;&esp;她小声嘀咕,“什么乱七八糟的。”
&esp;&esp;白绫鱼妖实在没耐性听他念,打算挑个时机跑了,反正轮回海就在自己面前,算算距离这鬼差应该是抓不住的。
&esp;&esp;“原本阴司对轮回疏于管理,导致无论人妖鬼神都入得轮回,后来司主……哎,水神!水神不可!”
&esp;&esp;那边岸上还在念着,这边人已经趁其不备跳入这荧荧碧海了。
&esp;&esp;“快,快来人拦住她!”,周围嘈杂一片。
&esp;&esp;身后声音渐小,四周陷入一片白茫茫里,如同被包裹在昨夜大雪里。
&esp;&esp;该是入轮回了。
&esp;&esp;北冥天池。
&esp;&esp;苍山杳杳,万籁泛泛,尘界无声。
&esp;&esp;日照雪初霁,清白天光洒落万物茫茫。
&esp;&esp;天池不似当年水泽盈灵,而重归成两百年前千里冰封的样貌。
&esp;&esp;这原本就是司主为那一人破例为之的,如今已经没有必要再维系那片水域,若天池仍在一众冷山雪色里无故温润,倒显得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