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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1 / 2)

&esp;&esp;柳子介听了他这话不大舒坦:“哼,国步维艰,若不是当今圣上执意出兵,开战讨伐西北戎狄,当下至于过得这么难么,青绳病疫,民生……哎。”

&esp;&esp;谢晋听到青绳病,突然想起柳子介此去京都不仅为述职,还有一事。

&esp;&esp;“太医署里不是说了这青绳病不是瘟疫么,你要上报封城,楚州里也都是一干无辜百姓啊。”

&esp;&esp;“你以为陛下为什么要这个节骨眼叫我入京述职,那封诏令上对我在阖江政绩一笔带过,全篇都在讲瘟疫,用‘瘟疫’二字代替青绳病,我难道还不明白陛下的意思么?我难道敢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么?那时染病楚州流民才刚逃到阖江来啊……”

&esp;&esp;柳子介胸膛起伏,想必是情绪波动太大。

&esp;&esp;谢晋心里不是滋味:“皇上这是要弃一洲而全天下,先前朝廷不管楚州病疫与洪涝,不管民生,执意要重税赋劳役估计为的也是这个,又怕有百姓受不住跳出来叫苦喊冤,激起民愤,所以着急封城吧。”

&esp;&esp;帘外雨潺潺,秋来风也萧瑟,雨也萧瑟。

&esp;&esp;柳子介苦笑着说:“潜之啊,我并非不知道他们无辜,是陛下要借我当刀使,我此次进京上疏,陛下便能顺势封城楚州,我不敢违抗圣意,我没办法啊。”

&esp;&esp;见谢晋抿嘴不答,他又自顾自说道:“后来我书信给楚州郡守,我虽不清楚这位郡守为人,但那人功绩我听说了,重在建满阳渡,修官道两件事,两路并驾齐驱以经济民生,他是个聪明的,我信里虽然写得难听,但估摸着这人能知道我意不在此。”

&esp;&esp;谢晋看着他一脸愁苦,竟然难道笑了出来:“柳大人,你做官做得这样难,那还总是怂恿我入仕做什么。”

&esp;&esp;柳子介正是深情流露时,见这人笑得没头没脑,当即不高兴了,伸出手来轻轻推了他一下。

&esp;&esp;“朝廷弊病积久相沿,我没本事,在京都时因谏言被贬,那时我便想着若是天下得贤良治世,那位良臣必然会是你。”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1)“进贤退不肖”——司马光《资治通鉴》

&esp;&esp;(2)“月晕而风,础润而雨”——苏洵《辨奸论》

&esp;&esp;第65章 事昭然摧折漆与白

&esp;&esp;缙云山脉云霄之上,天雷荒火高悬已有斩神之势。

&esp;&esp;罡炁罩住整座缙云寺,凡眼可见黑白光影凌厉,两色斑斑,一圈一圈影影绰绰,如重墨挥毫白纸上,醒目又让人心生畏惧。

&esp;&esp;半空悬浮聚拢白光,更是刺得人连眼睛也睁不开。

&esp;&esp;下一刻,一道雷电裹挟着天火从头顶劈下,瞬时打在这白光之上。

&esp;&esp;顾淮音在其中生生受着。

&esp;&esp;她神魂与身躯两相隔八百年,今时终于入主自己神躯本位,而那位被她占据身体多日的侍女,正躺在禅房卧榻昏睡了过去。

&esp;&esp;当年睐山里,三十六道天雷她只受了一半便魂飞魄散了,后来魂魄附在他人身上,或许是上苍仁慈恐伤及无辜,这另外十八道天雷迟迟没个响应。

&esp;&esp;直到此时她回到自原本躯壳,重新是北海司主,这剩下的天罚终于落下,要个了结。

&esp;&esp;天地融冷光。

&esp;&esp;痛楚必然是有的,即便神身也难挨这样惊天泣鬼的力道,身体因承受不住而裂出一道道血口子,随着雷声轰鸣,伤痕越裂越开,森森白骨露出,血迹淌落,滴落满地。

&esp;&esp;如同当年一般,天罚之下司主罔悬脸上无甚表情,连眉也未蹙。

&esp;&esp;“半数天罚,也只是碎了一个紫玉玦而已。”

&esp;&esp;她不动声色地想:“今时我非当年玉。”

&esp;&esp;“司主!”远远缙云寺外传声。

&esp;&esp;顾淮音自然听出是谁人惊呼,她没有过多在意,也没有理,应是早已料到会来。

&esp;&esp;重重罡炁黑白影,加之天雷天火与其相冲,攸里根本不能靠近半点,只能在最边界处的山腰处喊声。

&esp;&esp;山上风雨雷声交杂,除此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esp;&esp;攸里屈下双膝跪在阵外,脸上冷雨不断,唇色发青:“请司主虚相化本入拓银剑,我愿自请受天罚。”

&esp;&esp;阵眼中顾淮音阖目,闻言仍是没有理会。

&esp;&esp;见山上无回声,攸里跪在原地继续重复道:“请司主虚相化本入拓银剑,我愿自请受天罚。”

&esp;&esp;“请司主虚相化本入拓银剑,我愿自请受天罚。”

&esp;&esp;三声过后,原本牢不可破的阵法开了一道口子,是在让他进去。

&esp;&esp;攸里几乎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一步一步往阵中进,一步一步走得铿锵。

&esp;&esp;不多时,他走进寺中,见上方光如白炽,居高不下。

&esp;&esp;顾淮音终于开口:“天罚已降下九重,你过来,趁我清醒,我问你些事。”

&esp;&esp;“司主莫要再耽搁,等我……”

&esp;&esp;顾淮音并不理会他说什么,自顾道:“这原本三十六道天罚我在睐山里捱了一半,没受得住就魂飞魄散了,醒来之后忘却了太多事情,那你还记得我为何会受这天罚吗?”

&esp;&esp;攸里哑了嗓子没敢说话。

&esp;&esp;顾淮音继续说:“哦,我忘记了,你那时还是附在拓银剑上的剑灵,我被亶渊器夺尽神力,拓银剑也被封印,你出不来是不是?”

&esp;&esp;“不是。”攸里抬起头看着那白光,原本极差的脸色恍惚间生出一种异样的祥和。

&esp;&esp;“司主为妖族所害,落魄睐山之时,我已有自主脱离拓银剑的能力了。后来睐山生乱,山中草民陷司主于不义,路上横尸数百,是我杀的。”

&esp;&esp;顾淮音低低笑了一声,听不出是喜是怒:“你好本事。”

&esp;&esp;攸里复又跪下:“我杀尽那些凡人后,不知缘何又被死死困在拓银剑中,不得脱身,那时并非想隐瞒司主,再后来降下天罚,那天罚原本是我造的孽……”

&esp;&esp;顾淮音顺着他的话细想了半晌,难怪那时卞章州说是她杀的人,可自己却一点也想不起来,见到的只有手上满身沾血的拓银剑。

&esp;&esp;她下意识握了握手指,掌心仍是鲜血滑腻的触感。

&esp;&esp;红得发暗的血滴从空中滴落到攸里身前地面上,泛起一层浅薄的铁腥气。

&esp;&esp;“轰隆”又一道雷火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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