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见宇文渡跃跃欲试地要跳进来,小芙这才开口同他说第一句话。
&esp;&esp;“滚出去!”她骂指着他道,“别进我的院子!”
&esp;&esp;宇文渡骑在墙头,果然没跳下来。
&esp;&esp;小芙重新吊了一桶水上来,费劲儿地提进了屋。过了一会儿后又走出来拿院子晾着的巾子,见那人还攀在墙头上没走。
&esp;&esp;“小芙,我知道你恨我。”宇文渡说,“你总得让我同你说清楚,让我能好好赎罪…”
&esp;&esp;这可给小芙气笑了。
&esp;&esp;“赎罪?”她反问道,“你同我赎什么罪?你要是真想赎罪,还不如现在就去死!”
&esp;&esp;小芙说得难听,宇文渡仍是没有生气。
&esp;&esp;“等我办完了事,你杀了我都行。”宇文渡平静地说,“跟我回帝京行不行?你总要亲眼看着我死。”
&esp;&esp;小芙气急了,拿起架子上晒着的苞谷棒子砸他。
&esp;&esp;“滚!滚!”小芙边砸边骂,“我再也不想再看见你!”
&esp;&esp;晒干的苞谷棒子又硬又沉,宇文渡被一顿砸下了墙头,摔得整个人四仰八叉的。
&esp;&esp;他躺在地上,仰头看着雾蓝的天空,渐渐地笑出声来。
&esp;&esp;“呵…呵哈哈…”宇文渡盯着穹顶的那轮满月,神色开怀。
&esp;&esp;“小芙…我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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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次日一早,小芙极为难得地又洗了把脸。
&esp;&esp;刚打开门,便见外头站了几个高个头的年轻汉子。
&esp;&esp;那几人见了她,堆着笑说:“姑娘早啊。”
&esp;&esp;小芙本来有些好奇,但看到他们衣裳里穿着的金甲,脸顿时拉了下来,将门又关上了。
&esp;&esp;“滚!”
&esp;&esp;“姑娘开开门。”外头的人敲门哭求道,“您若是不开门让我们进去,小将军就要罚我们了。”
&esp;&esp;“我就知道是他。”小芙骂道,“你们同他说,我不认识他这个人,叫他别来烦我!”
&esp;&esp;“那您也得先让我们有命回去再说啊。”那些人委屈地道。
&esp;&esp;她同宇文渡的确有仇,但别人是无辜的。
&esp;&esp;小芙没了辙,只能再次开了门。
&esp;&esp;几个汉子都是营中出身,别的没有,力气奇大,又会整饬物件,不一会儿便帮小芙将所有的空酒坛子一一摆在了门外,还摆得特别整齐。
&esp;&esp;他们办完了事儿,又进了后院,将小芙缸里桶里所有的水都满了,就连散落在墙里墙外的苞米们都摆得好好的。
&esp;&esp;办完了这些事儿,他们最后来到小芙跟前,点头哈腰地问她:“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esp;&esp;“没有了。”小芙面无表情地道,“滚。”
&esp;&esp;汉子们心满意足地离开酒肆,回去复命了。
&esp;&esp;他们走的时候郝赞刚来,见里里外外都已经被拾掇得干干净净,顿感轻松不少。
&esp;&esp;“小芙,他们是什么人?”郝赞好奇地问,“怎么对你这样敬重?”
&esp;&esp;小芙翻了个白眼:“仇人。”
&esp;&esp;小芙没有同他说那些来的人的头头是纪府里的贵客,是护卫景王来峄城的骠骑将军宇文渡。
&esp;&esp;郝赞不明白了——如果是仇人,怎么这样照顾小芙呢?
&esp;&esp;第16章
&esp;&esp;围地则谋(四)
&esp;&esp;既是小芙的仇人,那便也是他郝赞的仇人!
&esp;&esp;“那就关了店门,再也不叫他们进来。”郝赞道,“小芙,你去我家里躲两天?”
&esp;&esp;小芙知道郝赞有一肚子的阴谋诡计。
&esp;&esp;郝赞的娘年纪大了,没别的想头,就想着给郝赞找个媳妇儿,这事儿所有东街的街坊都知道。
&esp;&esp;若是跟着郝赞回了家,回头郝赞的娘就要对东街扯着嗓子说郝赞讨上媳妇儿了。
&esp;&esp;“我才不去你家。”小芙又对郝赞道,“有人来找我的事儿,你别往外说出去。”
&esp;&esp;郝赞点点头——其实小芙不知道,她这样孤身一人来峄城,人又长得好看,街坊邻居有些坏心眼儿的,将她说得很是难听。
&esp;&esp;如果知道这么多男人来找小芙,小芙的脸怕是便要被她们喷烂了。
&esp;&esp;郝赞打算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了。
&esp;&esp;俩人吃饱喝足,刚回了酒肆,便听到外间又来人问。
&esp;&esp;“小芙姑娘在吗?”
&esp;&esp;小芙以为宇文渡的人去而复返,抄起柜子上挂帘子的杆子便走了出去。
&esp;&esp;外头站着个斯斯文文的小童,手上端着个木托盘,见她出来,朝她垂了垂首,道:“我家大公子命我送这个给小芙姑娘。”
&esp;&esp;小芙将挂帘杆藏在身后,问:“你是纪家的人?”
&esp;&esp;小童说是,将托盘往她身前一拱。
&esp;&esp;托盘上放了套衣裳,材质非是绫罗绸缎之流,只是寻常棉布。颜色是纪老爷头顶的那抹葱绿色,鲜亮却不扎眼,又很耐脏。
&esp;&esp;无论材质还是样式,都比小芙之前干活时候穿的那件好看多了。
&esp;&esp;除了衣裳,托盘里还放着一大一小两块银子,小芙一看便知小的是五钱,大的是十两。
&esp;&esp;小芙收下衣服和五钱银,将十两放了回去。
&esp;&esp;“我只收我该收的。”小芙说,“同你们大公子说,我不要纪家的脏钱。”
&esp;&esp;小童嘴巴张了张,但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便离开了。
&esp;&esp;人一走,郝赞便一脸痛心地走了过来。
&esp;&esp;“他给钱,你怎么不收?”郝赞恨铁不成钢地说,“十两啊!你一个月才几个工钱?就是不吃不喝干上三年都攒不来十两!”
&esp;&esp;小芙哼了一声,“我要是收下,昨儿那事儿岂不是就过去了?”说着将银子放进柜台,等着东家什么时候回来替她冲账。
&esp;&esp;郝赞坐了下来,唉声叹气地说:“咱们小门小户的,跟纪家没法儿比。人家如今还接待了摄政王。只要同那景王搭上一句话,整个兰陵便都是纪家的了!日后啊可得罪不起…”
&esp;&esp;言外之意不过是放下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