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华品瑜不喜欢别人提及他年纪,窘迫之余喝了口茶,复又喷了出来。
&esp;&esp;“你泡的这叫什么?马尿!”华品瑜将茶泼在地上,“不会泡就不要泡,先前那泡茶的好女呢?”
&esp;&esp;萧扶光道:“她给蒙阁老弹琵琶时用花楼女的招数,我有点儿生气,这几天没让她跟着伺候。”
&esp;&esp;华品瑜挥了挥手,小冬瓜识相离开。
&esp;&esp;“这次蒙阁老的事,你做得过了。”他道,“想补偿司马宓,用什么法子不行?明年秋闱你父王点考官,到时候给司马氏通融通融,放他们分家庶支几个进来,说不定十几二十年后也要出一位阁老。”
&esp;&esp;“想要补偿,何须等十几二十年,现在不好吗?”萧扶光盯着他问,“廷玉因我丢了一条命,我在阁老面前说一句话都觉得羞愧,还要叫我眼睁睁看着他在内阁受人欺侮吗?”
&esp;&esp;华品瑜沉默片刻后才道:“你做这些,同司马宓商量过吗?你知道如今他要什么吗?”
&esp;&esp;“他想要的便是我想要的,我自己都得不到,又如何能帮得了他?”萧扶光不甘示弱,“老师,您信鬼神吗?我总觉得廷玉还在,可我找不到他。我猜他就在某处看着,所以我得护着阁老,我不能让廷玉寒了心。”
&esp;&esp;华品瑜瞠目结舌:“你真是魔怔了。”
&esp;&esp;萧扶光没有继续说,如今的她周围的人已经不会再说起小阁老这个人。她有时觉得,哪日自己若忘了,那么所有人将不再记得司马廷玉。
&esp;&esp;华品瑜也并未继续下去,只是转而道:“今日为师在万清福地同陛下论道,陛下说自己近来睡得不好,总梦到头顶悬着一颗舍利,那是佛家至宝,他修道,头顶缀着东西叫他睡不踏实。阮偲说帝京城中有喇嘛布道,兴许同此有关。陛下知道后便传召宇文渡,要将喇嘛赶出帝京,我方知宇文渡与平昌公主好事将近。只是宇文渡实在有些奇怪,他自打从亦不剌山回来后便赋了个闲职,前几个月还叫他老子打断一条腿躺在床上仨月,怎么突然间就蹦跶起来了?我一问姜崇道才明白,合着他之前为了你想拒婚。”说罢斜眼看她。
&esp;&esp;“是不是为了我,我都不会再同他好。”萧扶光有气无力,“如今我更怕宇文渡借着与我有私交的名义同平昌退婚,因我什么都没做,却要坏了别人姻缘,凭什么要我背负这不义之名?”
&esp;&esp;“你既然能想到这层,便也有对策了罢?”华品瑜点头,“宇文渡有动作,你小心提防。”
&esp;&esp;华品瑜撂下这句话便要走,刚出门却又拐了回来,问她:“那面上有道疤的姑娘有些意思,你若不要便叫她来伺候我,我惦记她泡的茶。”
&esp;&esp;萧扶光送他离开后,想了想,决意先征求颜三笑意见。
&esp;&esp;颜三笑来历不明,虽举止斯文矜持又颜艺兼备,但从蒙阁老一事上变能看出,她行事有几分欢场之风,这种人定然是经过调教的,从前也处处防着。既然华品瑜开口要,她不能不给,且华品瑜心眼儿赛莲蓬,颜三笑跟着他对谁都好。
&esp;&esp;思索一番后,萧扶光唤来颜三笑,问她愿不愿意跟随太傅。
&esp;&esp;颜三笑的脸白了一瞬,旋即笑开了脸:“奴自然是听郡主吩咐的。”
&esp;&esp;“太傅也在府中,咱们离得并不远。你若想小冬瓜他们了,随时过来。”萧扶光安慰她两句。
&esp;&esp;第292章
&esp;&esp;万里天风(八)
&esp;&esp;骠骑将军要抓喇嘛,喇嘛从各个胡同里被赶了出来,只得去寺庙避一避。崇恩寺前些日子刚吊死了位内臣,喇嘛们没敢去惊扰亡魂,经过一番思虑之后还是来了修梵寺。
&esp;&esp;全民修道,修梵寺香火不继,僧人们连温饱都成了难题。有些不得已还了俗,企盼回乡过冬。而余下的或是无处可去,或是诚心向佛的了。
&esp;&esp;崇殷在修梵寺待了有一段时日,期间诵经做法一次不落,也常帮忙洒扫做饭,俨然是一位佛心稳固的僧人。
&esp;&esp;自打喇嘛们来了寺中,他们也常互相交流佛法,大乘小乘,度己度人,虽有不同,却是同出一源。喇嘛们夸崇殷当得起当世最年轻的高僧,崇殷面色如水,心底却发苦,他早已破戒,一颗向佛之心被公主殿下来回玩弄。他该恨她的,恨她将他带出大悲寺却又置于此地不闻不问;可偏偏他又放不下她,风起时低头看着自己单薄衣衫,还挂心她常赤足会不会受凉。
&esp;&esp;崇殷的思绪飘向宫中时,修梵寺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众训练有素的士兵持枪入了内。
&esp;&esp;“有喇嘛!”士兵大喊一声,提枪上前将喇嘛们围在一起。
&esp;&esp;寺内一片混乱,崇殷也被围在当中。
&esp;&esp;有个高高的人影大步走进来,身形刚毅,铜肤乌发,面似寒潭。
&esp;&esp;他一眼便望见人群中那位姿容出众的僧人,伸手一指:“将那个和尚带过来。”
&esp;&esp;崇殷被押过来,士兵朝他膝弯飞起一脚,逼得他不得不跪。
&esp;&esp;“我记得你,你是公主身边的那个和尚。”宇文渡俯视他道,“是公主将你藏在此处的?”
&esp;&esp;崇殷略有些迷茫地抬头,他不懂驸马口中的那个“藏”字。明明是公主厌恶他,不想他近身侍奉,这才驱赶来了此寺。
&esp;&esp;宇文渡笑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esp;&esp;士兵在搜喇嘛的行囊,自各种花里胡哨的法器中掏出一枚淡黄色的圆珠子。
&esp;&esp;喇嘛们面面相觑,“谁的舍利?”
&esp;&esp;宇文渡大笑:“管是谁的舍利,从修梵寺中搜出来,谁都别想脱了干系。”
&esp;&esp;他说罢,立即命人将喇嘛同寺里的和尚一齐绑了起来。手起刀落,鲜血四溅。
&esp;&esp;看着眼前这一幕,崇殷被震惊得动弹不得。然而不等他上前,宇文渡便拎起了他的衣领笑:“陛下被舍利扰梦,特命我来捉拿妖僧。念及你曾侍奉过公主殿下,这才留你一条性命。和尚,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esp;&esp;崇殷一双眼被映得血红,他死死地盯着宇文渡,恨声质问:“他们来时并没有携带舍利,分明是你陷害他们!”
&esp;&esp;崇殷身型高大,又在大悲寺练过童功,两个士兵竟拿不住他,索性招呼了左右一齐上,将这和尚死死地摁在地面上。
&esp;&esp;宇文渡抬了抬头,双目隐在眉骨暗影之下使得眼神越发冰冷。
&esp;&esp;“陷害又如何?不过几个臭喇嘛罢了。倒是你,蠢得可爱,怪不得公主不敢将你带在身边。”他轻轻拍了拍崇殷的脸,道,“和尚,若想继续侍奉公主,你就要咽得下这口气。你得活着,你有大用,懂吗?”
&esp;&esp;崇殷不懂,他只知道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