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徐家从前的女先生告辞回乡了,徐大夫人便修书请了她过来,做娘子们的“塾师”。
&esp;&esp;高娘子生性洒脱热烈不拘小节,但对女娘们功课要求却很严格,如今家中,除了大长公主外,问显只怕高娘子一个。
&esp;&esp;问显露出一点苦色,“那么多的文章,怎么做得完!真是羡慕五姊和七姊,到郑家一住就是小半月,又省去多少功课。”
&esp;&esp;问满很不客气地问她:“那叫你到外家去住一段好不好?”
&esp;&esp;问显连忙摇头,徐问真看她喜乐好恶都挂在脸上的样子,倒觉有些好笑,命人取了茶点来,众人在堂屋落座,“我久不在家,已不知你们都喜欢什么,只隐约记得问满幼时好似喜欢芝麻饼,便命人备了一份。茶要吃什么?在这里无需拘束,只管张口就是。”
&esp;&esp;问满不期问真竟还记得她的口味,忙道:“多谢长姊惦记。”
&esp;&esp;问显忙道:“长姊,我爱吃玫瑰酥饼!”
&esp;&esp;徐问真一笑——瞧瞧,小鱼上钩了。
&esp;&esp;第16章
&esp;&esp;问真的养花心得
&esp;&esp;问显年岁不大,还是一派娇憨天真的模样,问满便显得斯文圆滑许多,但毕竟未经历练,难免有不够周全之处。
&esp;&esp;但徐问真看着她们,便如看两块未经雕琢的美玉,心中满意得很。
&esp;&esp;问满对她或许还有些少年时积攒下来的亲近、仰慕之情,问显对她的了解就只来自身边人的言语了,二人接触的时间尚短,徐问真并不急着赢得问显的真心。
&esp;&esp;她要先让问显习惯长姊的威严,生出仰慕之情的同时,要逐渐信服。
&esp;&esp;这自然并非一日之功,徐问真对妹妹们很有耐心,笑吟吟地与她们吃茶果聊天,还顺手指点了她们的功课。
&esp;&esp;她五岁开蒙,自幼名师教导,又多读了这许多年书,在问满问显那里十分令人头疼的课业,她轻轻一点拨,就叫她们有穿透云雾、直得真谛的感觉。
&esp;&esp;问显连连道:“姊姊好厉害!”
&esp;&esp;问满眼睛亮亮地看她,徐问真好笑道:“我比你们多读了多少年书?若连这些都不明白,岂不白活了?好了,等过段日子,我回栖园住去,课业上你们若还有什么不明白,又不好意思问先生的,只管找我就是了。”
&esp;&esp;这回提起栖园,问显没有什么眼热不平的了,欢欢喜喜地道:“姊姊真该早些回去住呢!往常五姊、七姊常往郑家去,十五娘……徐问月和十七娘不与我们一道,我与六姊总是孤单得很呢!”
&esp;&esp;问满徐徐道:“长姊搬回园子里,我们终于又多了一处能走动的地方。只是长姊事忙,我们这些不过是小事,长姊的事才是大事,不能为长姊分忧已是我们的过失了,我们哪好总用这点子功课去打搅长姊?倒是平日我们得了空闲,可以领瑞儿和苓娘玩耍,算稍替长姊分忧。”
&esp;&esp;徐问真好笑道:“什么算大事?在我这,有什么事能比你们这些亲妹妹还大?”
&esp;&esp;二人都不免露出喜意,又在徐问真屋里坐了许久,直到女使来通传大长公主带着小娘子、小郎君回来了,三人才起身,一同往上院去。
&esp;&esp;晚饭是同在公主屋里吃的,大长公主对孙女们自然比儿妇亲近,笑吟吟地留了二人晚饭,才命稳妥人护送二人回去。
&esp;&esp;送走了两个孙女,大长公主侧头笑看徐问真,“终于要有动作了?”
&esp;&esp;“十七娘好转些了,才有心思想家里这些事。”徐问真道。
&esp;&esp;大长公主一门门算着,叹道:“你这些弟妹,倒都不错,有些虽有些小心思,人却不坏。我是这两年没有精神头了,不然就如当年调理你三妹妹一般,管教管教她们。”
&esp;&esp;说着,她又笑眯眯地看着问真,“幸而有我真娘在,如今这重担你能挑起,祖母就能放心了。”
&esp;&esp;她说是重担,其实是在给徐问真权力。
&esp;&esp;他们都清楚,家族的未来就落在这些小辈身上。家中的儿女们、族中的儿女们,走出去都代表徐家的脸面。
&esp;&esp;徐问真笑道:“我瞧问满倒是很像圆娘,性情看似随和,与人不争不抢,但谁若因此就想欺负她,只怕会被崩了牙齿。”
&esp;&esp;问圆是徐家这一辈的三娘子,与t问满同胞而生,是七郎君、七夫人的长女,幼时常到公主府小住。
&esp;&esp;在同排序齿的近支姊妹中,徐问真与问圆无疑最为亲密,这段日子细细观察,发现问满如此肖似问圆,心中十分惊喜。
&esp;&esp;大长公主看得明白,道:“问满出生时候,你七叔母觉着一个儿子不足以在徐家立足,心心念念立刻要再拼个儿子,便将问满撇给了问圆照顾,因而问满的性子、处事都像极了问圆。问显出生时,你叔母膝下有二子,自觉周全,对问显多了些慈母之心,带在身边养育,是机缘凑巧,问显的性子,生来就像你七叔母——因这个,问显年满五岁,我便借要入学读书的由头,叫她搬进栖园住了,有她姊姊们敦促着些,行事倒是比幼时大方不少。”
&esp;&esp;她说着,意味不明地道:“你七叔母那个性子,只对她好是无用的。善意来得太轻易,她绝不会珍惜,非得要软硬兼施、慈威并济,才能叫她尊重信从。”
&esp;&esp;这个仲妇刚入门时,大长公主就察觉出这点,后来又发生许多事,公主懒得再管她,干脆全交给七郎了。
&esp;&esp;这点心得,今天才有机会翻出来传授与人。
&esp;&esp;只有她会与徐问真絮叨徐问真长辈,分析人的性情行为。
&esp;&esp;徐问真笑着道:“孙女晓得的,祖母察人,洞若观火。”
&esp;&esp;“问显倒比她娘好些。”大长公主言行毫无顾忌,直接地道:“虽有些小心思,大体上还是好的。问满拘着她,又有礼仪教习在,这一二年间,言行举止得体了些。”
&esp;&esp;但听这语气,就知道距她心中“得体”的标准还是有一段距离。
&esp;&esp;“还小呢。”徐问真口吻温和,“就像您院里的牡丹苗,如今连花骨朵还没打出来呢,正是精心呵护培育,等它长成的时候。”
&esp;&esp;大长公主一扬眉,笑吟吟看她,“那就瞧我们真娘妙手了。”
&esp;&esp;徐问真道:“小娘子们倒都还好。只是见通那边……有一宗事,我想还是先与您商量一番。”
&esp;&esp;大长公主见她如此正式,郑重起来,“何事?可是他在外头遇到什么难处了?”
&esp;&esp;徐问真的胞弟见通,前两年弘文馆完业后并未直接入仕,而是跟随他的师父在外游学,上封家信回来,还说人在江南,将要陪他师父往寒山书院去拜访旧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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