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增添了一份收入。
&esp;&esp;后来织造坊的规模不断扩大,练霜又在京中开设绸缎铺,既售卖自产的绸缎丝绢,从商贩手中收各种精品绸缎售卖,雇着几位手艺精湛的老师傅量体裁衣,绸缎铺的生意蒸蒸日上,在京中小有名气。
&esp;&esp;——所以徐问真的富裕,不是全靠啃老的。
&esp;&esp;主要靠下属们努力。
&esp;&esp;事情交代过去,练霜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办,徐问真吩咐毕,心中仔细回顾,确认没什么疏漏了,笑看了有些不好意思欲要推拒的季蘅一眼,提醒他:“注意你如今的‘身份’,我给你的东西,你一定要坦坦荡荡地收下,最好高高兴兴地展示出去。”
&esp;&esp;季蘅听她安排了任务,立刻打起精神,郑重应是。
&esp;&esp;“去吧,有什么短缺的,告诉服侍你们的夫妇中那位娘子便好。”徐问真笑着道:“不必过于拘谨客气,咱们如今是互惠互利的关系,而在外人眼中,你更是我的枕边人。倘若你的日子过得可怜兮兮,旁人起步岂不笑话我连养人的钱都拿不出来?”
&esp;&esp;季蘅又小心地答应下,徐问真见他双手捧着那个柑子,干脆叫含霜将那一盘都端了过来,“西市里应该还没有柑子售卖,这些带回去,吃个新鲜吧。晚些孩子们要过来,我就不留你吃饭了,回家去吧,是否要告诉你母亲真相,你与你姊姊商议着办,只是我与你们姊弟二人说的话,决不能传到第四人耳中知道,这其中分寸,你们自己拿捏吧。”
&esp;&esp;意思是,如果季母不能保证不外传,那么最好她不知道。
&esp;&esp;季蘅几乎只会点头了,他双手捧着那只官窑白地彩釉西番莲大圆盘,上面满满垒着清香怡人的青柑子,含霜送他出屋,季芷正在廊下等着。
&esp;&esp;季蘅几乎是凭本能愣愣地走出房门,与姊姊四目相对,在姊姊惊讶的目光中,才后知后觉自己脸烧得慌,只怕是发红的。
&esp;&esp;他振奋起精神,对含霜道:“请姊姊转告娘子,娘子放心,我一定将事t情做好!”
&esp;&esp;“郎君慢走。”含霜笑盈盈地对他微一低身,又有小女使品蕤捧出一件月白云纹的鹤氅,除了锦缎上织就的云纹,鹤氅通体无绣,样式简洁大方,是今春徐问真还在山上时做的。
&esp;&esp;含霜笑着将鹤氅奉上:“娘子吩咐,天气寒冷,为您寻一件外衣披着。这房里只有娘子的衣裳,请郎君担待披上吧。”
&esp;&esp;她这一举动落在满院子人眼里,便如一道惊雷,一道道目光立刻如雷般射了过来,惊疑不定地紧紧盯着季蘅。
&esp;&esp;季蘅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了,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对含霜颔首道谢后小心地接过那件鹤氅穿上系好。
&esp;&esp;徐问真的氅衣披在他身上稍微短了一截,下摆落在脚踝上面一点,看着倒不局促,但有眼力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披的是旁人的衣裳。
&esp;&esp;能用得起这样月白锦缎的名门,自然都是量体裁衣,鹤氅的下摆一般只会比地面稍高半寸左右,保证衣不沾尘,但博衣宽绶,看起来有飘逸之风,否则便显得布料不够、吝啬局促。
&esp;&esp;徐家常穿月白颜色、鹤氅的娘子不多,身量如此的更是只有徐问真一位。
&esp;&esp;他从徐府出去,身上披着徐问真的衣裳,对外人而言,便很说明问题了。
&esp;&esp;季蘅在心里为自己鼓足劲,秉着一口不给徐问真丢人的气,在众人的目光中目不斜视地与姊姊一起离开,一举一动都格外斯文有礼,衣袂随风翩飞,倒真有佳郎君风范。
&esp;&esp;季芷见状便知道事情定下来了,等走到无人处,才看季蘅一眼,为他这副表现感慨:“还是娘子的力道大,瞧瞧,真是人模人样的了。”
&esp;&esp;季蘅微赧,季芷拈起一只柑子,“陵州新贡的青柑子,宫里一早赐了一小筐来,真是托福了。——果然很甜。”
&esp;&esp;季蘅终于从浑身紧绷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尝了一口柑子,入口先觉得酸涩,慢慢地品出柑橘独有的清新酸甜。
&esp;&esp;他已经习惯这时代的水果大多都没有从前吃的香甜,渐渐从一开始的排斥,到如今能品出果子的天然滋味来,看季芷的评价,这柑子在当世确实属于头茬中的上品了。
&esp;&esp;贡果嘛。
&esp;&esp;他刚来到这边时,处处都不适应,后来又摩拳擦掌要做出点事业改善生活,再后来——只能忍着酸楚吞苦果,咬牙切齿地硬活,虽然已经在这边经历了一冬春,却没心思细细品尝过这冬春时节的果子。
&esp;&esp;他与季芷在无人处分吃了这只柑子,果子既酸又甜,他的心神渐渐安定下来。
&esp;&esp;徐问真给的那一只被他下意识拢在袖中,鹤氅的广袖内有个暗袋,圆滚滚的柑子被他塞了进去。
&esp;&esp;吃罢柑子,见季蘅终于放松一些,季芷注视着他,用轻而正式的语气说:“今日之后,你便有了另一个身份,遇事更要三思谨慎。”
&esp;&esp;她原本有许多话想要叮嘱季蘅,这会看着弟弟的表现,又觉得没必要了。
&esp;&esp;虽然还稍显青涩,但他确实应对得不错。以后的日子,到底还是要靠他自己走下去的,以季蘅的年纪,放在寻常人家,如此的家世,已经是能顶门立户、为家人遮风挡雨的顶梁柱了。
&esp;&esp;父亲出事后着九个月,他确实成长得很快,尤其上京之后,说是脱胎换骨不为过。
&esp;&esp;季蘅还不知道姐姐决定交托给他更多的信任,他听了季芷的嘱咐,认真地点头,“姊姊你放心吧。我一定小心行事,不会误了娘子的事。”
&esp;&esp;说到后面,他几乎是用气声说的,说之前还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看有没有外人。
&esp;&esp;如此模样,又叫季芷不自觉扬起唇角,对着弟弟清澈的目光,她微微点头。
&esp;&esp;她清楚徐问真一言九鼎的性格,徐问真说会庇护季蘅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esp;&esp;或许,这算傻人有傻福?
&esp;&esp;“回家吧,家里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季芷仰头,看着天边已经露出半张脸的月亮,轻轻感慨:“又是一个月过去了。转眼,咱们入京有三个月。”
&esp;&esp;她与季蘅对京城的一切都逐渐习惯,家中的人却迟迟无法适应异乡的生活,又或许安稳下来后,无法适应没有夫婿陪伴的平静生活。
&esp;&esp;季芷压住一声叹息,纤瘦的背影在月空下如一根清秀、劲瘦的竹。
&esp;&esp;她并不惧怕肩上沉甸甸的重量,她一向认为,哪怕天大的困难,没有难倒人的,只要还有一点力气,她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境,都能再站起来。
&esp;&esp;可偏偏她无法把这份力气灌输给旁人。
&esp;&esp;—
&esp;&esp;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