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挟持了班长的诅咒师站在风雨交加的天台上,此时的天色晦暗不明,反而是显得对方的面目表情异常的狰狞。
&esp;&esp;芽生几乎是和对方同时来到天台上的,她站在了怒不可遏的男人对面,与被后者禁锢在臂肘内侧的无辜女生两两相视,分辨不清是雨还是泪的水迹不断地从女生的脸上
&esp;&esp;流淌而下。
&esp;&esp;当她看到芽生后,急忙用哭腔喊道:“师、师走同学!”
&esp;&esp;芽生没有躲开对方承载着恐惧与求助的视线,就这样直愣愣地看过去,然后低头说道:“抱歉。”
&esp;&esp;被无视的诅咒师没有耐心地骂骂咧咧道:“喂,你是在小看我吗?”
&esp;&esp;“小看?”
&esp;&esp;芽生抬起头,目光如炬,穿过铺天盖地正砸在地面上的雨水,最终笔直无误地落在了男人的脸上,出口的声音似是在咬牙切齿,顿挫有力极了。
&esp;&esp;她向前迈出了两步,逼得诅咒师赶紧节节后退。
&esp;&esp;男人高高抬起架在班长脖颈前的刀具,并出声提醒她道:“别轻举妄动,难道你打算不顾这个女人的性命?!”
&esp;&esp;“……”
&esp;&esp;芽生停下动作站在原地,沉默无言地看着他,神情亦如他们上方乌云密布的天空般,是无法被抹开的阴沉和森冷。
&esp;&esp;这算是触底反弹吗?
&esp;&esp;因为我正在将他们逼进绝境?
&esp;&esp;呵。
&esp;&esp;踩在无辜者性命上的人渣还想要生存空间?
&esp;&esp;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能跑出来这么个愚不可及的蠢货,以为只要——揭穿她生活在普通社会中的身份,或劫持其他人作为人质,就能威胁到她以至于不敢轻举妄动。
&esp;&esp;但是——
&esp;&esp;“很好,你成功惹恼我了。”
&esp;&esp;这个诅咒师做出这件事的出发点到底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esp;&esp;芽生的眼睛看向瑟缩发抖在雨中的女生,雨水没有模糊她的视线,当看到这位在校园中已经与她朝夕相处一年多的女生时,她的目光软了软,示意“不要怕”。随后,芽生朝举步不前的诅咒师冷笑道:“你刚才好像有谈及付出代价这回事?”
&esp;&esp;芽生慢慢地咬字问道:
&esp;&esp;“那……你想好自己能付出怎样的代价了吗?”
&esp;&esp;诅咒师一愣。
&esp;&esp;呆呆地动了动嘴唇,“……什么?”
&esp;&esp;但瓢泼的雨声彻底吞没了他的呢喃。
&esp;&esp;顷刻间,只见一道亮出紫色光芒的闪电乍然划过了天际,与此同时还有道雷霆破裂的声音响起,如柄巨斧般将连绵不断的雨声也给一并劈开了,最终则以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作为结点。
&esp;&esp;世界的声音再度回归于倾盆大雨中。
&esp;&esp;猫头鹰外形的式神“鵺”乖顺地煽动双翼,身体的四周还隐隐有电光一闪而过,在昏暗的环境下分外明显。
&esp;&esp;扑通——
&esp;&esp;当稳健落地的一瞬间,顺利完工的它便回到了芽生的体内。
&esp;&esp;不明所以的班长:……?
&esp;&esp;身为普通人的班长在此时是看不到式神的存在的,她不解地低头看向突然就瘫倒在自己脚旁的陌生男人,对方还在无意识地抽搐,而五官已经变成了漆黑无比的焦炭,看不清样貌。
&esp;&esp;冒雨走到她身边的芽生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这家伙是晕过去了。”
&esp;&esp;班长怯怯地说:“……师走……同学?”
&esp;&esp;芽生伸手将黏在脸上的头发撩开,弯腰从影子中找出一把雨伞,边打开伞边揽住女生轻轻颤抖的身子。
&esp;&esp;抚慰似的笑了笑,而后轻声道:“对不起,因为我的关系而将你牵连进来,班长。”
&esp;&esp;她将伞举到对方的头顶,放缓了语速说道:“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带你先从这里离开吧。”
&esp;&esp;班长:“那个人……?”
&esp;&esp;“甚尔会把他交给警察的,这些杂碎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相信我。”
&esp;&esp;……
&esp;&esp;校内发生绑架事件,还这么高调。
&esp;&esp;不论结果会如何处理,就当下而言,少说也是要上个社会新闻的。
&esp;&esp;芽生是受害者,而且本人的信息也被歹徒恶性曝光了。短期内继续在校活动可能多有不便,于是校方与她商量暂时不用上学、在家休息几天,等校内有关此事的议论渐渐沉淀且案子有进展以后,择日再让她返校。
&esp;&esp;闻讯后,禅院家过来负责接人的是禅院直毘人,亦是芽生当前户籍上的伯父。
&esp;&esp;禅院直毘人比起禅院虻矢,在普通人的社会中简直就是个油滑的老油条,他对部分潜规则很是得心应手——指二话不说先掏出一沓钱。
&esp;&esp;掏完一沓给无辜被牵连进来的班长监护人,紧随其后地又掏出一沓给校方代表。
&esp;&esp;不管怎么说,先赔偿。
&esp;&esp;“那个……请问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后,师走同学的父母不过来一趟吗?”校方出面与禅院直毘人会谈的老师问道,看向芽生的目光中闪出谴责与关心。
&esp;&esp;芽生眨了眨眼睛,语气坦然道:“我没有爸爸和妈妈。”
&esp;&esp;老师一哽:“……这。”
&esp;&esp;老师看着头发半干不干还一绺一绺黏在脸上的芽生,瘦瘠的肩膀似乎是薄薄的一张纸片,正倔强地将身上的运动服撑起来。才十七岁的年纪,竟然会对自己的遭遇如此波澜不惊。
&esp;&esp;再打量三番坐在芽生的身边的某位伯父和兄长(禅院直毘人和甚尔),各个虎背熊腰、面目凶煞……连姓氏都不同的亲戚可户籍却在一起?虽然不排除其父亲是入赘方的可能性,但怎么看都不对劲啊!
&esp;&esp;难道是因为形单影只而被强势的亲戚们苛责虐待了吗?!
&esp;&esp;那这个兄长……
&esp;&esp;也难说不是借“陪读”的名义,而负责监视师走同学行踪的!
&esp;&esp;老师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她警惕又自认凶狠地瞪了好几眼禅院直毘人和甚尔,而后怜爱地拍了拍芽生的后背,轻声细语却无比坚定地说:“师走同学,生活方面有需要老师帮助的地方吗?”
&esp;&esp;芽生一愣,摇摇头,“……嗯?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