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您也这么觉得吧,女士?”
&esp;&esp;·
&esp;&esp;进入诊室的伊兹在第一时间发觉了不对劲。
&esp;&esp;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虽然没有做过梦疗法,但伊兹还是见过正规梦疗室场地的。
&esp;&esp;不管如何简陋,至少也和先前白大褂说的类似,梦疗法作为主攻人精神与心理疾病的治疗手段,其施展环境也该是让人感受到舒适放松的。
&esp;&esp;绝不是现在这样,和谐之间隐隐透着违和,他踏入的一瞬间就让他心里起毛。
&esp;&esp;伊兹观察了下已经躺上治疗床的米娅,却发现她似乎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劲,神情安然祥和,只有那双眼睛还有些好奇地看着在她周围走来走去的父亲和白大褂助理。
&esp;&esp;伊兹想了想,蹲下身把头伸进床底下,看有没有什么微型法阵。这也是邪教徒喜欢搞的把戏,以治疗之名诱拐病人到刻画了法阵的病床上,然后便发动诅咒或直接献祭之类的。
&esp;&esp;但他探查完了床底下,甚至去仔细检查了诊室内各个阴暗的角落,都没找到什么蹊跷。
&esp;&esp;奇怪。
&esp;&esp;站起身下意识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伊兹心说这难道这真没问题?
&esp;&esp;绝对不可能。一个奈亚资深信徒亲自操刀,当事神本神还亲自现身了,伊兹可不信这段「记忆」会这么平静。
&esp;&esp;这么思索着,伊兹将视线投到了那位白大褂身上。
&esp;&esp;这人带着伏行之混沌的力量。
&esp;&esp;哪方面的力量?
&esp;&esp;神祇给予人类的力量有用来战斗的纯粹力量,比如阿撒托斯的恐怖诅咒,以名字为媒介朝其借取了诅咒之力;也有带有规则性质的特殊道具,比如伊兹手里的蔓藤饰品;更有用来提升自我的不可名状的力量,比如被转化成眷族,还有……
&esp;&esp;一阵摇晃装水玻璃瓶的水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伊兹瞧去,便发现原来是白大褂和奥森已经做好准备了,正在调试入梦药。
&esp;&esp;入梦药在灯光下泛出青色光泽,一串小泡泡从瓶底冒起,接触空气的一瞬间“啵”的一声破灭。
&esp;&esp;‘看起来很像童话故事里老巫婆熬的毒药。’
&esp;&esp;米娅眨眨眼,这么想到。
&esp;&esp;‘毒药浇到鲜红诱人的苹果上,然后让白雪公主死去。’
&esp;&esp;‘直到白马王子来到,献上了真挚的吻,白雪公主才从恐怖的死亡里逃离。’
&esp;&esp;玻璃瓶从白大褂手上交到了离米娅更近的奥森手里了,奥森拿着药剂,和米娅对视着。
&esp;&esp;两双浅蓝眼眸如出一辙。
&esp;&esp;‘这是我的亲女儿。’
&esp;&esp;奥森意外的走神了,他不该走神的,这对接下来的事没有好处,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esp;&esp;‘这是我的亲女儿,我的宝贝,我强壮的热爱自由的小狮鹫。’
&esp;&esp;“奥森,时间到了,该入梦了。”白大褂看着他们,毫无波澜地开口催促着。
&esp;&esp;“啊……嗯。”奥森犹如梦中惊醒,突然意识到了现实,重复道,“对的,时间到了,该入梦了。”
&esp;&esp;他将玻璃瓶送到了米娅嘴边,说:“宝宝,张嘴,我们要入梦了。”
&esp;&esp;米娅垂下眼,看着那青色的药剂,像毒死白雪公主的那瓶毒药一样的药剂,她沉默了一下,最后抬眼看向了自己的爸爸,问:“爸爸,治病会疼吗?”
&esp;&esp;奥森的心突然被人攥住了,攥得那么紧,他几乎喘不过气了,他的嘴唇在颤抖,这也是不应该的——
&esp;&esp;一切该结束了,他最后一遍告诉自己。
&esp;&esp;这次一切都要彻底结束了!
&esp;&esp;他最后一次哄着米娅:“不疼的,我的小狮鹫,睡一觉就好了。”
&esp;&esp;奥森灌下了药剂。
&esp;&esp;一直注视他们的白大褂此时露出了微笑,那笑容越扩越大,几乎快拉到了耳后。
&esp;&esp;“该开始了。”
&esp;&esp;他说着,脸上慢慢浮现出痴迷的神情。
&esp;&esp;古怪拗口的音节从他的嘴里吐出,如同深海被海水扭曲的模糊呢喃,亦如夜间角落悄然响起的凄厉语调。那语音晦涩难听,语言前后逻辑足以让最顶尖的语言学家陷入疯狂,而它其后所代表的深意,足以让所有自认意志坚定的人直坠蛇窟,在无数毒蛇毒虫的啃咬中丢掉所有意志。
&esp;&esp;伊兹下意识捂着耳朵,往后退了几步,他想起还有一种人携带着邪神的力量——
&esp;&esp;是能做出承接邪神神识如此疯狂之举的邪教徒,也是能只凭口中咒语便能呼唤神灵的大祭司。
&esp;&esp;就像戴望云。
&esp;&esp;·
&esp;&esp;而同时,诊室一边,敲门声突然响起,但很明显,室内没有人有心思去应门。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不得回应的敲门声便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躁,直到最后,几乎已经是砸门的声音了。
&esp;&esp;第40章
&esp;&esp;诊室内,似有无数怨灵哀怨痛苦的念咒声。
&esp;&esp;诊室外,似是末日到来的哐哐砸门声和愤怒咆哮声。
&esp;&esp;两种声音交织,疯狂挤压着这个不大的空间,让人感到无端压抑。
&esp;&esp;连刚喝下药,还未彻底陷入梦境的米娅也被吵到了,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蓝宝石般的眼睛现在缩成了耳钉镶珠那般大小,手扑腾着想去拉站在一旁的爸爸。
&esp;&esp;她张着嘴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一字一句,只发出呜呜的痛苦叫喊声,给混乱的诊室增添一阵阵寒风。
&esp;&esp;空间在此扭曲拉长,这场绝顶的混乱不知道过了多久,不可名状的亵渎语调穿越时间对伊兹造成不小的精神攻击,比夏夜闷热的房间里,耳边传来的嗡嗡蚊子叫还要刺激人。
&esp;&esp;终于,在他忍不住想要飘出这个房间时,一切都停滞了——
&esp;&esp;一切也都结束了。
&esp;&esp;不可见不可视的虚无之处被撕裂,有什么晦暗的、不明所谓的怪物应信徒之召,试图从裂缝之中出来。
&esp;&esp;率先挤出的是犹如呕吐物集合而成的污泥,从空中缝隙里缓慢溢出,受重力的影响嗒嗒地滴落地面,不久便以不符合其流体状态的速度蔓延开来。从人的鼻腔直冲天灵盖,几乎实体化的腥臭味儿无边无际地散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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