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算最坏的情况。
&esp;&esp;他赶紧将龙阳之癖、禁脔、强制、男宠、羞辱等方才脑海中闪过的千奇百怪的念头强行压了下去。
&esp;&esp;萧珩没听清他在嘀咕什么,只看着王沐川那张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仿佛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他皱了下眉,“你说什么?”
&esp;&esp;“没……没什么。” 王沐川缓缓抬起脑袋,虽然眼前的人穿着一身女装,但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莫名威压却与他印象中昏聩的嘉宁帝判若两人,他立刻收敛起乱飘的目光,拱手道:“臣见陛下安好,一时喜不自胜,只是没料到陛下会以公主的身份突然造访,方才……”
&esp;&esp;萧珩低咳了声,“朕这么做只是为了遮掩身份。”
&esp;&esp;王沐川眨了下眼,“臣……明白。”
&esp;&esp;萧珩强调,“朕没有穿女装的癖好。”
&esp;&esp;王沐川:“是……是。”
&esp;&esp;他微微低下头,颇有一种“你是皇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架势。
&esp;&esp;萧珩依旧板着张脸,“朕与镇北王世子……”
&esp;&esp;王沐川从善如流地接话道:“陛下穿女装,以公主的身份嫁给他只是为形势所迫,陛下与他一清二白,绝无私情,臣定守口如瓶,绝不会将今日所见所闻透露出去半个字。”
&esp;&esp;萧珩这才面色稍缓,“你知道就好。”
&esp;&esp;王沐川这会儿从皇帝还活着的惊喜中缓过神来,想起对方方才提及的诏书,有些疑惑地问道:“只是臣在想,镇北王既然有意拥立朝廷,陛下为何不直接表明身份,夺回京畿的控制权?”
&esp;&esp;萧珩:“段云枫此番带了几万人马驻军京畿?”
&esp;&esp;王沐川:“三万。”
&esp;&esp;萧珩:“那李冀昌呢?”
&esp;&esp;王沐川一愣,道:“应该有七……八万。”
&esp;&esp;萧珩:“京畿周围汝州、怀州、郑州,南面接壤的河南镇、东侧接壤的河北镇如今都在李冀昌的掌控之中,你觉得李冀昌为人如何?朕若给你三千精锐,你可有信心将他拿下?朕若给你三万大军,你可有信心掌控京畿?”
&esp;&esp;“臣……没有。” 王沐川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李冀昌为人谨慎且猜忌多端,对手下也是多有提防,洛阳城中如今遍布他的禁军,不好贸然下手。”
&esp;&esp;见状萧珩反问他,“王侍郎,你对朕忠心无二,甘愿为燕赴死,尚没有十足的把握,段云枫对朕的忠心,恐怕连你的二十分之一都不及,朕拿什么和他赌?”
&esp;&esp;就算段云枫再会打仗,漠北铁骑再凶悍又如何?
&esp;&esp;愿意为之一战和死战完全不是一回事。
&esp;&esp;他此刻若是暴露身份,只恐怕李冀昌会连夜派一百个刺客对自己下手,段云枫也必会对他多加防备。
&esp;&esp;萧珩总结道:“一来镇北王与李冀昌并未反目,朕需要试探他的立场,若说镇北王对大燕尚有几分忠心,那他的儿子段云枫拥立燕室,不过是为了制衡李冀昌、讨伐安有良,朕身为天子,却没有一支能与之抗衡的军队,此刻挑明身份,和任人宰割的牛羊有什么区别?”
&esp;&esp;“再者如今洛阳乃是四战之地,西有安有良,东南侧有李冀昌呈夹击之势,即便段云枫效忠于朕强攻取下洛阳,守城怕是比攻城还要难上数倍,况且安有良此去凤翔手中多半有皇室血脉作为筹码,他日后若扶持新皇上位、另立燕室政权,王侍郎又待如何?”
&esp;&esp;听完对方这一通分析,王沐川心中除了惊讶只剩下叹服,“陛下……所言极是。”
&esp;&esp;他万分感慨地望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皇帝,以前连一封奏则都不会亲自批的人,如今面对狂澜即倒、大厦将倾,却有这般从容不迫的气度与独到的见解,王沐川一时只感觉眼眶发热,情不自禁道:“陛下真是成长了!”
&esp;&esp;萧珩:“……”
&esp;&esp;第12章
&esp;&esp;王沐川从书房取来一轴用于拟招的帛书,萧珩用嘉宁帝的字迹写了封十万火急的勤王诏,随即盖上自己随身携带的私印。
&esp;&esp;嘉宁帝这人虽然不爱批奏折,却十分爱盖章,看书赏画都要敲上几个,因此李进喜身上总是备着几个印章,那日正巧一道带着逃出了宫,这会儿倒是用上了。
&esp;&esp;萧珩待字迹晾干,将那轴帛书递给王沐川,却见对方红着眼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esp;&esp;萧珩:“……”
&esp;&esp;又怎么了这是?
&esp;&esp;王沐川颤抖着手接过那封帛书,看着上面的字,一时感慨万千。
&esp;&esp;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esp;&esp;皇帝不仅没死,竟然还会写诏书了。
&esp;&esp;还写的这么有条理!
&esp;&esp;他十分小心地收起卷轴,“数日不见,陛下的变化好大,老臣竟险些要认不出来了……”
&esp;&esp;嘉宁帝是他看着登基的,虽然大燕后期因为制度问题,中央禁军的兵权握在宦官手中导致阉党干政,但若是萧桓当初不一味沉迷享乐,将朝政大权完全甩给安有良,后者也不至于如此肆意横行,燕朝也不至于腐朽崩塌的如此之快。
&esp;&esp;萧珩:“……”
&esp;&esp;眼见王沐川愈发有伤春悲秋之感,恨不得将一腔苦楚心酸都倾诉与他,萧珩赶紧叫停,“时辰不早了,朕也该回去了,诏书的事交托给王侍郎,朕便放心了。”
&esp;&esp;王沐川跪下叩首道:“臣愿为陛下尽犬马之力,死而无憾。”
&esp;&esp;萧珩站起身,虚扶了他一把,抿唇道:“王侍郎的忠心,朕都知晓,若是没了侍郎,朕还能仰仗谁呢?这些不吉利的话不必再说了,王侍郎务必保重自身。”
&esp;&esp;他这人笑的时候,总是习惯象征性地抿下唇,就连唇角的弧度都十分的敷衍,倘若跟在萧珩身边久了,就会发现他这人在勉励所有大臣为自己卖命的时候,都会摆出这么副表情,虽然皇帝只是客套,但配上萧珩那总显凉薄幽深的双眸,他这么一笑,仿佛在一片茫茫冰原里突然出现了个火炉,好似位高权重者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十万分真情,总是叫人有些恍惚,以为自己是才是他最器重的那个。
&esp;&esp;更别提之前总是面对着一个昏君的王沐川,他当下感动的,简直恨不得为萧珩肝脑涂地。
&esp;&esp;萧珩从座椅上起身,转身正欲离去之际,注意到了正厅中高悬着的那副早已被风霜侵蚀的牌匾,上题“山河永镇”四字,透过那苍劲的笔锋,依稀得以窥见题字者当年的豪情壮志。
&esp;&esp;萧珩:“这可是太宗皇帝题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