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哪怕痛苦到了极致,却连挣扎的意图都不再有了。
&esp;&esp;龙乾一言不发地看着手心,半晌蓦然起身,掀开被子下了床。
&esp;&esp;这是他第一次惊醒没有见血,却也是几天以来动静最大的一次。
&esp;&esp;“……龙哥?”宫巍睡得迷迷糊糊的,闻声探出头软绵绵地关切道,“你干什么呢?”
&esp;&esp;龙乾冷声道:“上厕所。”
&esp;&esp;他话虽这么说,最终却转身进了浴室。
&esp;&esp;冰冷的水流浇在alpha炙热偾张的肌肉上,顺着优越而精壮的纹路一路往下。
&esp;&esp;龙乾沉着脸色,咬紧牙关阴郁地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esp;&esp;这一刻,他为自己冷水都消不下去的反应而感到无边的耻辱。
&esp;&esp;——那人分明早就看出了他的想法,却没有戳破,像逗小狗一样嘲弄地旁观着他的一切。
&esp;&esp;可他却连从梦中苏醒都不愿意,没出息透了。
&esp;&esp;龙乾冷着脸站在冰水之下,胸口的那团火却怎么也烧不灭。
&esp;&esp;他本该恨兰舒入骨的……他也确实对那人恨之入骨。
&esp;&esp;然而在恨意弥漫的角落,一个想法却情不自禁地滋生了出来。
&esp;&esp;兰舒让人删了那天的监控录像——那傲慢到目中无人的oga在包庇自己。
&esp;&esp;那他对自己会不会有一点……哪怕一点的偏心呢?
&esp;&esp;此念头一出,就像是埋在骨血中的种子发出了芽一样,震得人头皮发麻。
&esp;&esp;龙乾在冰水中垂眸,看着自己分明没有一滴血的手心,眼前却好似出现了幻觉。
&esp;&esp;他看到oga夹着浴巾,湿漉漉地跪在血泊中抬眸望向自己。
&esp;&esp;脆弱,狼狈,羞耻得颤抖着睫毛,眼底却带着一丝无声的哀求,似乎在祈求什么的垂怜。
&esp;&esp;和方才端着酒杯所展现出来的漫不经心与游刃有余截然不同。
&esp;&esp;有那么一瞬间,龙乾根本不想从幻象中醒来,他甚至忍不住得寸进尺地想到,如果在那个昏暗的房间中,当着那人亡夫遗像的面,彻底标记他,会是什么光景?
&esp;&esp;当他被从未放在眼里的小狗咬着脖子彻底标记时,还能摆出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吗?
&esp;&esp;那时的他,是会耻辱到耳垂滴血也不愿意喊出一声求饶,还是会因为崩溃和难耐,在他亡夫的注视下,和那一夜一样,呜咽着唤出那两个字:“老公……”
&esp;&esp;可是——
&esp;&esp;“学长,你叫的老公到底是谁?”
&esp;&esp;“你是在向他求救吗?”
&esp;&esp;“真遗憾,他救不了你,只能在上面白白地看着。”
&esp;&esp;“张嘴。”
&esp;&esp;龙乾从幻象中蓦然惊醒,看着手心中一滴血都没有的疤痕,眸色阴郁到了极致。
&esp;&esp;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虚幻的妄念。
&esp;&esp;所以,你恨来恨去,到底在恨什么呢?
&esp;&esp;无非只是在恨对方不够在乎你罢了。
&esp;&esp;自尊心在欲望面前摇摇欲坠,alpha冷着脸揭开自己的伤疤,鲜血再次流了出来。
&esp;&esp;冷水刺激过伤口,他垂着头,在麻木中一遍又一遍地想到,我不可能喜欢他。
&esp;&esp;绝对不可能。
&esp;&esp;第12章 醋意
&esp;&esp;龙乾那边阴雨密布,整个人的心情几乎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可另一边的兰舒却过得无比舒畅,完全不知道自己一句话给人带来了多大的心理负担。
&esp;&esp;不过很快兰舒就开心不起来了。
&esp;&esp;第二天一早,他起床洗漱完刚把杯子倒满,校长的通讯便再次打了进来。
&esp;&esp;兰舒动作一顿便猜到了对方打来的意图,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但最终还是接了起来:“什么事?”
&esp;&esp;通讯那头的陆熙开门见山道:“我觉得……还是得给他一次机会。”
&esp;&esp;“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esp;&esp;兰舒深吸了一口气,指尖不自觉地敲着杯壁。
&esp;&esp;陆熙似乎听出了他的不耐烦,连忙找补道:“我昨天晚上想起来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时他刚满十七岁,称得上天纵奇才,剩下的几所军校都想要他,给他开了十分优渥的条件,巴纳甚至向他承诺了未来露西亚那边的职位。”
&esp;&esp;这个职位指的显然是露西亚军方的职位,这确实是兰舒不曾知道的,他动作不由得一顿:“巴纳疯了?龙乾父亲可是华夏的——”
&esp;&esp;“所以他最终选择了天枢。”陆熙闻言道:“但驱使他选择天枢的,并不只是因为龙宇元帅……你知道的,他们父子关系一直不是很好,所以那时候他宁愿回绝天枢,也不想踏入元帅的母校。”
&esp;&esp;龙乾和他的alpha父亲关系确实不怎样,自三年前那件事之后,两人更是形同陌路。
&esp;&esp;兰舒问:“……那他最后为什么选择了天枢?”
&esp;&esp;“他和我说……”陆熙轻声道,“他要作为史上最年轻的参赛者参加奥赛,而这个机会,只有天枢可能给他。”
&esp;&esp;“我当时没和他做保证,只说努力给他争取。但他只因为这一句‘争取’,就拒了巴纳那边的邀请函。”
&esp;&esp;“他跟我说,参加奥赛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esp;&esp;说到这里,原本只是为了游说兰舒的陆熙却忍不住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多了几分感慨:“不过他现在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
&esp;&esp;兰舒闻言所有动作和言语突然间凝滞了。
&esp;&esp;那句话像是什么咒语一样将他定在了原地。
&esp;&esp;——他现在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
&esp;&esp;兰舒缓缓扭头看向照片上的少年。
&esp;&esp;他见过十七岁的龙乾,所以他完全能够想象到,对方面对联邦上校时依旧桀骜不驯、意气风发的样子。
&esp;&esp;一生没怎么经历过挫折的少年天才,立志要作史上最年轻的参赛者,打破宇宙记录给所有人看。
&esp;&esp;只可惜,命运似乎更喜欢天才折戟的剧本。
&esp;&esp;兰舒安安静静地沉默了良久,最终,不知是出于怜悯,还是出于不可明说的感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