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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1 / 2)

&esp;&esp;她的质问声并不大,却如尖刺密密麻麻地往人的心窝,喉咙钻。

&esp;&esp;陈祉再多的话堆积在嗓子眼,再多的情绪只停留在眼睛里。

&esp;&esp;两人的隔阂,甚至比七年前还要深重。

&esp;&esp;在南嘉的视角,她怎么质疑都没错,陈祉承认自己动了手,周今川受到生命威胁,这些都是事实。

&esp;&esp;只是。

&esp;&esp;她不提醒,他们两个都险些忘记,他们结婚的最初目的。

&esp;&esp;是陈祉威胁来的。

&esp;&esp;是以周今川和周家威胁来的。

&esp;&esp;那他们之前的那些亲密的瞬间,那些甜蜜的笑和从不吝啬的思念,一细想其实都不是纯粹的。

&esp;&esp;这一刻好像昏迷不醒的人是陈祉,浑浑噩噩的也是他,自欺欺人的还是他。

&esp;&esp;“是,我是食言了。”

&esp;&esp;陈祉下颚线咬紧,冷笑:“我不能食言吗,你不是也食言很多次吗?”

&esp;&esp;事情一旦摊牌,就变成不可收拾的地步。

&esp;&esp;他每个字,都像是对南嘉的挑衅,又恢复曾经那玩世不恭的大少爷模样,草芥人命都不过如此,何况背信弃诺,他如此坦荡,反衬出她的天真和可笑。

&esp;&esp;竟天真地觉得,自己离幸福美满的生活又近一步。

&esp;&esp;曾经就是这样一个平常的一天。

&esp;&esp;母亲说要做的玉米排骨,父亲说今年过年早点回来团聚,她一个人走在熟悉的上下学路径,没有小汽车接送没有漂亮的裙子,心情却被日光照得温馨美好。

&esp;&esp;可是,美梦破灭。

&esp;&esp;回到家的她看见一层白布。

&esp;&esp;灾难来临时从不给人准备的机会,那样的猝不及防。

&esp;&esp;是天底下的人全都如此吗,还是只有她,每当幸福泡沫聚拢到最大时就会被刺破。

&esp;&esp;南嘉因担心而攥紧的手心慢慢松懈,力气莫名被抽空,她没法去问陈祉,为什么要去打周今川,为什么要对她食言,是因为横在他们仇怨之间的她分量轻到他可以忽视吗。

&esp;&esp;她嗓子里像糅杂一把沙,粗粝得难以正常吞咽呼吸,从源源不断的酸楚中,拼凑支离破碎的言语。

&esp;&esp;“那一开始就不要答应啊。”她咽声,“这样做你考虑过后果吗?”

&esp;&esp;“后果是什么?你要和我离婚吗。”

&esp;&esp;周今川都不在了,那周家对她来说毫无意义,是不是就不必顾忌他们本就建立在利益上的联姻。

&esp;&esp;她一开始不就这样盘算的,觉得他们走不远,所以不公开关系,对谁都好。

&esp;&esp;“看吧,你没考虑过后果。”南嘉只是摇头,轻捂心口缓和着呼吸,“你也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esp;&esp;这段时间她好像站在天平中间,小心翼翼维持他们两家的平衡,她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陈祉不要像今天这样失去分寸,白费她的心思,伤及她所在乎的人。

&esp;&esp;“那我呢。”

&esp;&esp;洞悉一切的陈祉唇际扯了下自嘲自讽的浅薄弧度,“你考虑过我吗?你以为我真的很想看你写给他的信吗?你以为我想和周家合作吗?”

&esp;&esp;撇开和她有关的原因,周家这种底蕴和人脉不算很深厚的,早就该被陈家和沈家瓜分吃了,更别说把蛋糕分出去。

&esp;&esp;周今川是有本事不错,能让周家强撑那么多年不错,但屹立不倒的根本原因,是有人手下留情。

&esp;&esp;她是不是没想过,杀伐果决的人,为何会手下留情。

&esp;&esp;不知道,周今川的一隅,是他想要的万水千山。

&esp;&esp;“周嘉礼。”

&esp;&esp;陈祉全身筋骨被医院的冷气肆意侵袭,衬衫长裤映衬的颀长身形在她眼前正在慢慢变低,“我在你这里,算什么。”

&esp;&esp;他甚至没说,他在她心里,算什么。

&esp;&esp;“周今川把你送去那样的地方,你照样可以原谅他,对他从来没有一句质问。”他说,“你对我呢,哪次不是锱铢必较。”

&esp;&esp;会无限放大周今川的好,无限放大他的恶。

&esp;&esp;凭什么呢。

&esp;&esp;陈祉应该告诉她,你最爱的好哥哥,庇护想要害你的凶手,那还是曾经杀死你母亲的刽子手。他不想说吗,他只是再清楚不过,周今川那句嘲弄是多么真实。

&esp;&esp;她会信谁。

&esp;&esp;没有证据没有证人,盲目推测的话,她是不是会觉得他疯了,揍完周今川还要诬陷人家。

&esp;&esp;“你给他无条件的信任,你给我什么?”到后面,他唇息微微发颤,“永远苛责的目光?不愿公开的关系?你连一封信的笔墨都要吝惜,唯一送给我的礼物还那么廉价,看到十一才想起顺手赏给我的。”

&esp;&esp;永远用有色眼镜看他,给他冠以最厚重的枷锁。

&esp;&esp;他连夜飞回国,她以为他是不是想要睡她。

&esp;&esp;仿若他只是枯萎腐朽的躯干,没有灵魂。

&esp;&esp;这样的人送出世间再昂贵珍宝,于她而言也是一片垃圾废墟。

&esp;&esp;南嘉空洞的目光终于聚神,抬眼就见他领口前贴着矜贵衬衫的领带,是她送的那一条,他这样的人,出席那些场合,衣着的质地其实极易分辨,但他仍然时常佩戴。

&esp;&esp;她以为他很喜欢。

&esp;&esp;以为很在意。

&esp;&esp;实际上,在他看来,廉价的东西就是廉价的,就是,随手赏的。

&esp;&esp;“既然不喜欢。”南嘉彻底放松,倏地一笑,“那就扔掉啊。”

&esp;&esp;她一瞬不瞬看着他,眼睛敛住了往外扩展的红,尾音的哭腔都被咽下去。

&esp;&esp;他们认识很多年,似乎都知道如何捅刀子,哪怕是双向刃,刺向对方愈深自己所承受的只多不少。

&esp;&esp;原本你拉我扯哀哀怨怨的氛围终于被撕开一个口子,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esp;&esp;陈祉面无表情对视,她话音落后的下一秒,他的无名指和中指没过温莎结处,以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迅速将其扯下去,只是扔的动作顺其自然,自由落体。

&esp;&esp;温柔质地的领带,摔在冰冷地砖上是这样的无声无息。

&esp;&esp;却能无比沉重地,往最柔软的心底莽撞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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