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阿寒打他了?”沈渺渺一愣, 猛地出声。
&esp;&esp;温乐游被她吓了一跳,抬眸看她,有些诧异:“对,前两日的事情。”
&esp;&esp;沈渺渺似乎也发现自己动作太大了, 连忙压下心中的好奇,假装平静地问:“伤得重吗?”
&esp;&esp;看来他们这几日便是因为这件事情吵架了, 沈渺渺心想。
&esp;&esp;“脖子上划了一道,死不了。”温乐游没好气地说道,“我去看他的时候连疤痕都没了。”
&esp;&esp;沈渺渺点点头,心想“看来是凌晏和的错”。
&esp;&esp;“大哥不在百妖宗的时候也这么娇惯那奴仆?”温乐游百思不得其解地看向沈渺渺。
&esp;&esp;听到“娇惯”二字,沈渺渺手一抖, 差点把茶杯扔出去。
&esp;&esp;“还……行?”沈渺渺思索了一下,“除了给人煎药,和拼死保人外其他也没什么了。”
&esp;&esp;“砰——”
&esp;&esp;茶杯被温乐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直接碎成了渣渣。
&esp;&esp;“大哥竟然为这么一个人拼命?!”温乐游声音尖锐。
&esp;&esp;温乐游起身太快差点直接晕过去,连忙扶住桌子才勉强稳住身形。
&esp;&esp;沈渺渺见状第一反应是“这得多疼啊”,随后她便想要开口继续跟人解释, 毕竟她只说了后果还没讲前因呢。
&esp;&esp;“说什么呢?”
&esp;&esp;凌厉的声音打断了沈渺渺的思绪。
&esp;&esp;“大哥他竟然为那个奴仆拼过命!”
&esp;&esp;没等沈渺渺开口,温乐游便率先告起状来。
&esp;&esp;花雪琼闻言眉眼瞬间压了下去,周遭空气都跟着凝重了起来。
&esp;&esp;沈渺渺心想大事不好,连忙开口:“不是……”
&esp;&esp;“聊什么呢,这么凝重?”
&esp;&esp;温润的声音落了下来,沈渺渺的一颗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esp;&esp;完了,沈渺渺闭上眼。
&esp;&esp;温乐游原先正激动不已,在看到林清寒出现时瞬间泄气,想要开口话又止到嘴边,直将他逼得左右为难。
&esp;&esp;花雪琼更是个不善言的人,此刻也抿着嘴一句话不说。
&esp;&esp;林清寒扫了一圈,似是没发现他们的异常,目光悠悠转转落到了石桌上。
&esp;&esp;上面正露出鲜红的血渍。
&esp;&esp;“乐游。”林清寒淡声说道,“去疗伤。”
&esp;&esp;话音落下的同时温乐游浑身一颤,疼痛慢慢涌了上来,他顿时疼得龇牙咧嘴面色扭曲。
&esp;&esp;沈渺渺看着他这幅模样更觉得心中一阵愧疚,她连忙搀扶住对方摇摇欲坠的身子。
&esp;&esp;“劳烦沈姑娘了。”林清寒眉眼微弯朝她露出个感激又些许无奈的笑来。
&esp;&esp;原先想要开口的沈渺渺被这笑彻底压得说不出话来,涌上来的愧疚感让她胡乱点点头便拉着还在呻吟的温乐游往屋里走。
&esp;&esp;等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向站在院中的人。
&esp;&esp;等她得了闲空,她就找个单独的时间挨个跟人坦白。
&esp;&esp;“怎么了?”温乐游疑惑地问。
&esp;&esp;沈渺渺摇摇头,拉着人进了屋。
&esp;&esp;等房门关上后,林清寒才收回目光。
&esp;&esp;“说说吧,怎么回事。”林清寒垂眸看向石桌上遗留下来的沾着血的陶瓷片子。
&esp;&esp;花雪琼抿着唇一眼不发。
&esp;&esp;元婴期的修士听觉格外灵敏,方才温乐游和沈渺渺的交谈她一字不落的都听了去。
&esp;&esp;仅仅几句话却在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esp;&esp;大哥为那人拼过命,那她若是对那人下手大哥会怎么想?
&esp;&esp;“雪琼,你向来稳重,百妖宗由你照看我很放心。”林清寒眉眼带着笑,可面色并不轻松倒是带了些担忧和愁苦,他轻叹一声,看了过来,“但你总是将话憋在心里,这样不太好。”
&esp;&esp;花雪琼心一颤,她下意识去追寻林清寒的目光。
&esp;&esp;“罢了,是我不好。”林清寒垂下眼眸,轻轻摇了摇头,嘴角似要勾起,可偏又笑不出来,最后倒是弄出个十分苦涩的模样,“若我能好好护住你们,便也不用让你来扛旗了。”
&esp;&esp;“是我让你和乐游为难了,过了冬日宴后我便打算先行离开。”林清寒无奈一笑,“之后……之后的事情再说吧。”
&esp;&esp;“如果可以,我希望明年能回来看看你们。”林清寒抬起头,朝人露出个安抚的笑来。
&esp;&esp;一如既往的,将一起都掩盖住,只留给他们好的一面的笑容,再次出现在花雪琼面前。
&esp;&esp;如同铁锤重重地砸在花雪琼心头,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半分声音都无法发出。
&esp;&esp;大雪裹着残肢断骸混着每次噩梦惊醒时的恐慌席将花雪琼完全包裹住,只是深秋却让她全身冰凉僵硬。
&esp;&esp;她呆愣地看着林清寒,对方那双含笑的眼睛落到她眼中却逐渐扭曲变成雪地里瞪大的布满血丝毫无生气的死眸。
&esp;&esp;花雪琼想说不为难,想拉住林清寒的手将人留下,想问他为什么不肯回家又为什么要为人拼命,想追问如果是什么,为什么会是如果。
&esp;&esp;可她什么也没问出来。
&esp;&esp;噩梦终究是梦,纵使说出来也不过是些胡言乱语又或是过度担忧而造成的忧虑,她已经不是百年前的花雪琼了,恐慌早就将她磋磨成了另一副样子——稳重成熟。
&esp;&esp;她不必在站在谁的庇护下,她亦可以为他人撑起保护伞。
&esp;&esp;震颤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她垂眸看着脚下的落叶。
&esp;&esp;“他对你很重要吗?”
&esp;&esp;林清寒被她问的愣了一下,在她抬眸时偏眸躲过,而后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再次看向她,一如既往地安抚着:“你们对我都很重要。”
&esp;&esp;花雪琼没有说话,脚下的落叶被她踩碎。
&esp;&esp;白布的杀意似是根种在她心中一般,此刻已长成茂密高大的大树,将她的胸膛挤得透不过气来。
&esp;&esp;忽地,花雪琼抬头看向林清寒,那双应该活泼明媚的杏眼此刻沉稳得吓人。
&esp;&esp;“我不会让大哥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