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手机纹丝不动。
&esp;&esp;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响。
&esp;&esp;分针走过某一格时，谢可颂终于下定决心，点开展游的对话框，要将满腹疑问全盘托出，手指按下语音键，却落得个哑口无言，悻悻作罢。
&esp;&esp;谢可颂木着一张脸给展游发消息。
&esp;&esp;谢可颂：现在在忙吗？
&esp;&esp;谢可颂的消息，展游如果不是工作忙不过来，几乎每次都秒回。
&esp;&esp;但这次没有。
&esp;&esp;算了，明天再说吧。谢可颂想，失望的同时又感到解脱，抓起手机朝卧室走去。
&esp;&esp;展游的消息弹了出来。
&esp;&esp;展游：不忙。
&esp;&esp;细小的喜悦从脊柱流向后脑勺，头顶微微发麻。谢可颂后退两步，重新窝进沙发，回消息。
&esp;&esp;谢可颂：那方便打电话吗？
&esp;&esp;展游邀请您进入语音通话。
&esp;&esp;心脏砰砰跳，谢可颂轻按接通，尝试着说话：“喂？”
&esp;&esp;“嗯。”展游那边挺安静，语气无异，问，“有什么事？”
&esp;&esp;“我……”
&esp;&esp;电话那头炸起一阵巨响，叮呤咣啷，像很多锅碗瓢盆接连摔到地板上。
&esp;&esp;暴风骤雨后重归悄静，谢可颂听见展游很重地叹了一口气，说“等我收拾一下”，随后远离电话。
&esp;&esp;清脆撞击声渐渐平息，手机被重新拿起。
&esp;&esp;“好了。”展游说。
&esp;&esp;“刚刚那是……怎么了？”谢可颂脱口而出。
&esp;&esp;“没什么，一点小意外。”展游糊弄道，“你打电话来是？”
&esp;&esp;事情终究还是要面对的。谢可颂绞着自己的睡衣下摆，旧事重提：“我今天傍晚给你打过电话，我们说研发名单的事情……”
&esp;&esp;“你打电话来，是要跟我聊工作？”展游叫停。
&esp;&esp;“不是……”谢可颂反复掂量着，又说，“算是吧。”
&esp;&esp;展游没有接茬，直接讲：“很晚了，你该去睡觉了。”
&esp;&esp;谢可颂坚持：“但……”
&esp;&esp;“下班了，就不说工作的事情了。”展游难得有些不留情面，下一秒，语调沉缓，换成以往哄人睡觉的腔调，“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等你电话。”
&esp;&esp;三言两语，手机被耳朵温得滚烫。谢可颂把手机拿到面前，看着通话时间一分一秒的增长，嘴巴张了两三次，到头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一句妥当的“再见”。
&esp;&esp;毕竟当一对普通的上下级是谢可颂自己说的，他只好缓缓挪动手指，移到红色的挂断键上。
&esp;&esp;“怎么不挂。”听筒中倏然冒出展游的声音，他催促道，“还想说点什么工作以外的事情？”
&esp;&esp;“没、呃。”
&esp;&esp;心中犹豫被对方逮了个正着，谢可颂吓了一跳，兵荒马乱间，误切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esp;&esp;展游迫不及待地接通。
&esp;&esp;又是长久的无声。
&esp;&esp;“你……”谢可颂面露疑惑。
&esp;&esp;“我。”展游死气沉沉地答。
&esp;&esp;谢可颂忍不住问：“你到底在干嘛？”
&esp;&esp;屏幕里，展游穿了一件带有学校logo的宽松卫衣，浑身脏兮兮地盘腿坐在地板上。
&esp;&esp;他头发灰扑扑的，脸上、鼻尖上留有几道白色的印记，衣服更是重灾区，沾满大片的白色粉末。
&esp;&esp;展游撑着脑袋，撇过头不看谢可颂，白色掌印留在脸上：“没干嘛。”
&esp;&esp;视频电话没有语音通话可怕，见了面后，很多猜测都会迎刃而解。谢可颂观察着展游神情，问：“你是不是在生气？”
&esp;&esp;“没有。”
&esp;&esp;“因为我说要下班？”
&esp;&esp;“当然不是。”
&esp;&esp;“那是……因为昨天那通电话？”
&esp;&esp;“不是。”
&esp;&esp;展游说完，侧过头避开谢可颂，却还要用余光去瞟人家。
&esp;&esp;谢可颂轻轻叹了一口气，心说那就是了。
&esp;&esp;“本来就忙，就为了一顿饭飞八小时，还要调整工作日程，没有意义。”谢可颂不赞同。
&esp;&esp;“但要是我坚持说有工作要回来，跑到你家楼下等你一起吃饭，你也没有办法吧。”展游嘴硬道。
&esp;&esp;“那你会这样做吗？”
&esp;&esp;“不会。”展游很没办法地泄了气。
&esp;&esp;他的脸被发丝搔得有些痒，抬胳膊蹭了一下额头，带动粉尘飞舞，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esp;&esp;“算了，你先睡觉吧。”展游尾音里带着嗡声，起身，“我去叫保洁来收拾一下。”
&esp;&esp;“展游。”谢可颂这样叫他，平铺直叙道，“我下班了，没事可干，所以我能不能找你聊聊天……就当是朋友之间。”
&esp;&esp;展游终于将脸转向谢可颂。
&esp;&esp;两双眼睛相对，探究的目光来回流转，柔软包裹住防备，仿佛一场没有攻击性的对峙。
&esp;&esp;展游又坐回原地。
&esp;&esp;“今天怎么没去公司？”谢可颂随便找了个轻松的话题问。
&esp;&esp;“砍掉几个项目，今天放假，让他们办个欢送会。”展游说。
&esp;&esp;“你不去吗？”
&esp;&esp;“我要是在场，他们还怎么在背地里吐槽我？”
&esp;&esp;“啊，我懂。”谢可颂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那确实。”
&esp;&esp;谢可颂骂老板的模样过于正经，展游禁不住轻笑出声，好心情地站起来，把手机架在一边，清洗双手。
&esp;&esp;视野变化，谢可颂能通过摄像头看到厨房台面上混乱的现状。面团黏得到处都是，巧克力从倒翻的碗里流出，蛋液顺着桌沿滴下。
&esp;&esp;“你怎么……”谢可颂相当费解。
&esp;&esp;“我昨天回家的时候买了点食材。”展游一口气全说了，“今天放假，我想试试看学做面包，第一次成品很失败，正要从头再来，你给我打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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