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再之后, 便是被绑在手术床,打了麻醉。
&esp;&esp;实验是有关什么的他不清楚,只是在那天之后,他需要每天吃大量各式各样苦到发涩的药,有大大小小仪器围在自己身旁,记录他每一下心脏节拍,每一次呼吸频率。
&esp;&esp;很疼,和被打的感觉不太一样,更像是由内而外的痛。他们同一批参与此项实验的实验体相互隔离,可却又能清晰听到彼此穿透墙壁的哭嚎声。
&esp;&esp;每天都要打无数次的针,身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发紫发黑的青,透着深深浅浅红点。
&esp;&esp;他的情况算好,听护士说,隔壁有几个运气不好的,身上已经出现了溃烂腐坏预兆。
&esp;&esp;连血带肉,活生生腐烂,用手术刀割掉脓疮,刮干净骨缝。
&esp;&esp;光是听着这几个字眼都觉得胆寒,更何况,那些人离他那么近。
&esp;&esp;他害怕,恐惧到了极点,感受自己正在一点点失去生命力的身体,总觉得下一个就是自己。
&esp;&esp;沈逸依旧没来看他。
&esp;&esp;他不后悔,只是害怕自己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掉……
&esp;&esp;大概两个月左右,实验室研究出来对抗病菌方式,他们剩余还活着的实验体被再次推往手术室,接受最终治疗。
&esp;&esp;他很幸运,活了下来。代价是免疫系统遭到破坏,编号计入残次品区域。
&esp;&esp;他见到了沈逸。
&esp;&esp;他看见沈逸眉头紧缩,神情焦躁不安:“不行,还是不太够。e735副作用太强,只能起一时作用。手术风险太大,这些都是弊端,还需要再精进。”
&esp;&esp;卷毛男人意有所指:“是吗,那可需要再耗费大批实验体来一次了哦。”
&esp;&esp;空气沉寂几秒。
&esp;&esp;他听见沈逸道:“实验体这种东西,死就死了。人才是最重要的。”
&esp;&esp;他忽然觉得陌生,惊悚。
&esp;&esp;两个在此之前绝不会跟沈逸扯上关系的词汇,此刻就像从他身体里寸寸长出来那样,将他整个人死死缠绕住。
&esp;&esp;他本想叫他的名字,跟他炫耀:我坚持下来了,我很厉害的,能不能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esp;&esp;可在听见那句话后,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esp;&esp;如果是从前的洛奕俞,或许还会厚着脸皮撒娇似的问一句:那我呢,我也是实验体呀,我对哥哥而言也是可以“死就死了”的存在吗?
&esp;&esp;他知道答案了。
&esp;&esp;残次的实验体,和普通的还不太一样。
&esp;&esp;普通实验体或许还有自己的职务,每天定时有序完成各式各样的实验,有利用价值。而他们这些残次的,跟未被处理掉的垃圾没什么区别。
&esp;&esp;不再隶属于任一区,会被进行各项身体开发,测试各式各样的极限数据……
&esp;&esp;沈逸不再管他了。
&esp;&esp;他会有意无意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又刻意在沈逸面前表现出来,妄想能让他看一看自己。
&esp;&esp;不求心疼,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esp;&esp;可是没有,没有。
&esp;&esp;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是残次品所以让沈逸觉得恶心了,还是自己在不经意间又做错了什么事。
&esp;&esp;每天拖着残损的身体回去,却连沈逸人影都见不到。
&esp;&esp;他几乎要被这种期望感落空的感觉逼疯。
&esp;&esp;然而,就是在这时,那个卷毛男人又出现了。
&esp;&esp;洛奕俞很想冲那个男人发脾气,大骂他是骗子,可身上其余人类给他留下的疤痕还很深很深,他清晰知道,实验体根本没有资格对管理者表现出一丁点抗拒之心。
&esp;&esp;更别提,他还是个残次品。
&esp;&esp;那男人神情怜惜:“手头事刚处理完,你哥哥他应该会休息一段时间。”
&esp;&esp;洛奕俞毫无波澜地“哦”了一声。
&esp;&esp;休不休息,好像和他都没什么关系。
&esp;&esp;沈逸又不会因为自己有时间就多看他一眼。
&esp;&esp;可那个男人却道:“他最近很累,你不想去安慰他一下吗?”
&esp;&esp;洛奕俞终于开口,手绞紧衣角:“他好像,开始讨厌我了,应该不会愿意看见我的。”
&esp;&esp;男人笑眯眯的:“怎么会呢,他只是最近太累了而已。”
&esp;&esp;“越是在这种时候,你才越该主动靠近他,主动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不是吗?”
&esp;&esp;他心跳漏了拍,眼睛却是亮了。
&esp;&esp;“真的吗,我该怎么做?”
&esp;&esp;“怎么样都好,让他得知你的心,让他明白你为了他可以违抗规则,他一定会被打动的。”
&esp;&esp;他们都是人类,而且这个卷毛男人还是常跟在沈逸身边的……
&esp;&esp;小洛奕俞信了。
&esp;&esp;是啊,只要他能证明自己,只要能让沈逸感受到他和别的实验体是不一样的,是不是就能让他多看自己几眼了?
&esp;&esp;他想起很久之前的糖果,那颗沈逸最早种在自己心底的绿芽。
&esp;&esp;他看到果篮里有颗藏在角落,却很漂亮的小橘子。
&esp;&esp;偷窃会怎么样,他不知道。
&esp;&esp;最多是被吊起来打上一顿?
&esp;&esp;可他是残次品……总不至于把他一双手都砍了吧。
&esp;&esp;不会的,沈逸绝对不会允许别人动他的。
&esp;&esp;他心脏狂跳,笨拙地将那颗橘子藏进衣兜,用手护着,偷偷摸摸趁四下无人时跑到沈逸房间。
&esp;&esp;他吃过这上面的亏,在靠近沈逸时会本能地感到恐惧。可偏偏内心焦急,像有团火在心底寸寸燃烧。逼他不得不主动向前一步又一步,最终还是大着胆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晃了晃沈逸胳膊。
&esp;&esp;沈逸确实是累了,整个人睡得很沉。被他晃醒时眼底困意还没尽数褪去,半梦半醒中,语气竟和从前一般无二:
&esp;&esp;“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esp;&esp;洛奕俞有一瞬间很想哭。
&esp;&esp;好像这么多天来,自己所遭受的所有冷眼都在这一刻得以宣泄了那般。
&esp;&esp;他吸了吸鼻子,将那颗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