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事到临头,还敢狡辩!忠顺王府长史说,你们互换了汗巾子,现在那汗巾子说不得就在你腰上缠着,忠顺王府长史官已来索人。”贾政冷喝道。
&esp;&esp;许是太过出离了愤怒,如今,贾政语气竟有一种令贾母以及王夫人听着都觉得骇人的“平静”。
&esp;&esp;宝玉闻言,如遭雷殛,面色变幻不定。
&esp;&esp;暗忖,这等隐秘的事情,那王府长史都知道,何况是旁的机密事来。
&esp;&esp;遂支支吾吾道:“老爷,他现在就在紫檀堡躲着,老爷不妨去让长史官寻他即是了。”众人闻言,心头一凛。
&esp;&esp;贾政冷喝道:“那汗巾子呢?”
&esp;&esp;宝玉脸色苍白,为贾政威势所慑,瞧了一眼麝月,低声道:“在……在麝月腰里系着呢。”
&esp;&esp;也是被打怕了,因为宝玉刚才在贾政眼中甚至看到了一丝杀机,再加上正在伤处。
&esp;&esp;王夫人脸色一白,只觉脑袋“轰”的一声,转眸看向一旁的麝月,目中冷意涌动。
&esp;&esp;虽宝玉没有说具体什么,但以王夫人的狐疑性子,汗巾子都系在腰上了,难保不会再有什么苟且之事。
&esp;&esp;她说她家宝玉怎么调戏金钏,莫非都是这小骚蹄子教唆的?
&esp;&esp;偏偏这会子也发作不得,不能平生波折。
&esp;&esp;麝月“噗通”一声跪下,倒也有几分急智,低声道:“太太,那汗巾子,二爷不大喜欢,这才随手赐给奴婢的。”
&esp;&esp;袭人在元春身后,见着这一幕,凝了凝细眉,眸子晦暗几分,不知为何,心头总有几分不得劲。
&esp;&esp;贾母见着这一幕,正要出言相劝,
&esp;&esp;贾珩冷声道:“好一个毫无担当,推诿其责的无情无义之人!”
&esp;&esp;在场众人闻言,脸色就是一愣,齐齐看向那少年。
&esp;&esp;贾珩沉声道:“先扔下金钏,弃之不顾!再卖了朋友,置于险地!哪怕这朋友只是一个伶人,如今,又连自己贴身丫鬟也要卖了推诿过错,下一个你要卖谁!你的爹娘?还是你的姊妹?”
&esp;&esp;此言一出,众人脸色苍白,似又想起先前贾珩质问之言。
&esp;&esp;元春容色凄然,只觉心口绞痛,微微阖上眼眸,盈睫泪珠,再次无声滑落。
&esp;&esp;这次已不是因为宝玉挨训,而是正如贾珩先前所言,宝玉这个软弱性子,确是一点儿担当都没有。
&esp;&esp;贾母叹道:“珩哥儿,他还是个小孩子,吓懵了,也是有的。”
&esp;&esp;然而,此刻贾母“小孩子”的话,却好似一句“复读机”的冷笑话,在荣庆堂后房中,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esp;&esp;贾珩摇了摇头,道:“老爷,罢了,也不必生气了,都不值当气成这样,以后凭他去,将来如何,都看他的造化。”
&esp;&esp;贾政面色颓然,看向贾珩,终究长叹一声。
&esp;&esp;贾珩道:“闹了这么一出,老爷应也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罢,忠顺王府之事,交予我处置即是。”
&esp;&esp;今日之事,比起原著而言,对贾政更为残忍。
&esp;&esp;因为原著是一把怒气发泄出去,气过也就气过了,但今天不是,先有调戏金钏之事,宝玉丢人现眼,现在忠顺王府那边又发作起来。
&esp;&esp;这就产生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esp;&esp;只能说,对宝玉而言,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esp;&esp;至于贾政,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esp;&esp;如果第一次是在肉体上摧残了宝玉,第二次则几乎是精神上摧残了贾政。
&esp;&esp;至此,宝玉的底裤彻底被扯掉,现出孱弱、渺小的人格,但凡贾府是个人,都或多或少知道宝玉毫无担当的软弱性情。
&esp;&esp;因为宝玉,他谁也护不住!
&esp;&esp;原著中,他护不住晴雯,护不住袭人,护不住黛玉,护不住湘云,护不住迎春,娶了宝钗,也抛妻弃子。
&esp;&esp;同样也护不住贾政、元春,就连王夫人,他都护不住!
&esp;&esp;现在同样护不住金钏、袭人、琪官儿。
&esp;&esp;他心头只有自己的情绪,如果说贾珍、贾琏的恶是乖戾和浮浪,那么宝玉的恶,还是那句话,无情无义,毫无担当。
&esp;&esp;原著作者,不仅是在控诉贾珍父子、贾赦父子,就连宝玉也控诉着,只有一应“行止见识皆出我之上”的闺阁女子,才是原著作者可怜、可叹、可悲的对象。
&esp;&esp;反封建,反礼教?
&esp;&esp;谁?
&esp;&esp;第419章 是……下官鲁莽了
&esp;&esp;荣国府
&esp;&esp;贾政闻听贾珩之言,转眸而望,面色愁苦,道:“子钰,这个孽障,引出这般祸事来……”
&esp;&esp;贾珩截断贾政或是“累及于我”的话头,摆了摆手道:“无妨,宝玉虽有罪过,但忠顺王府只是丢了一个戏子而已,却拿贼一般,来荣府上索问我贾族子弟,几是无礼至极!”
&esp;&esp;如是宁国府,忠顺王府长史念及往日仇隙,自不会上门寻不痛快,但荣府不同,纵然是在原著中,元春入宫封妃,王府长史也只是故作姿态的客气一句“尊府与别家不同”,旋即,因为自觑拿了宝玉的错处,理由冠冕堂皇,态度跋扈张扬。
&esp;&esp;说句不好听话,你可以去报官寻人,荣府又没有私藏忠顺王府伶人,你上门索要,好商好量还好说一些,那我帮你问问,一副趾高气扬,讯问贼人的模样,不用说,藏在其人心底的就只能是轻蔑。
&esp;&esp;也是荣府没有在外为官的爷们儿,势不如人,面子不值钱。
&esp;&esp;宁荣两位代字辈尚在时,忠顺王府绝不敢如此!
&esp;&esp;贾母闻言,心头一惊,倒也反应过来,脸色微沉,作恼道:“珩哥儿说的对,这忠顺王府,竟不去旁处寻找,偏偏到我们家索问宝玉,难道只我们家宝玉知道他家伶人的下落?简直……岂有此理!”
&esp;&esp;说到最后,贾母也愈见疾言厉色。
&esp;&esp;想她夫君代善公在时,纵是亲王,也需得给她贾府几分薄面,现在一个长史官,就闹的府上鸡飞狗跳,这是欺她贾家无人吗?
&esp;&esp;嗯,她贾家还有珩哥儿。
&esp;&esp;此言一出,后堂之中,众人也涌出别样心思。
&esp;&esp;怎么说呢,贾珩三言两语,给贾母壮胆的既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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