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霍金池没有出声,却已经是默认。
&esp;&esp;聂红宛凄声一笑,挑着眉问道:“那我呢,你打算给我一个什么下场?”
&esp;&esp;“朕会留着你的性命,把你和你的书信一同送去边关,交给你的父亲!”霍金池的声音淬着坚冰,“你要交代,这就是朕给你父亲的交代,你猜,你父亲会给朕一个什么交代?”
&esp;&esp;他的声音并不大,在聂红宛的耳中,却如同一声炸雷。
&esp;&esp;她立刻不顾伤势剧烈挣扎起来,声音比刚才更加凄厉,“我不要,我不回去,皇上,皇上你不能这么狠心,杀了我吧,我死也要死在这里!”
&esp;&esp;聂红宛最想逃离的就是边关,逃离家规军训,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被送回去。
&esp;&esp;而且,她有何脸面去面对父亲,面对母亲,面对疼爱她,把她捧在手心的哥哥们!
&esp;&esp;还不如死了,还不如死了!
&esp;&esp;想到此处,聂红宛一头便朝着旁边的桌角碰去,可禁军早有防备,根本没让她得逞。
&esp;&esp;“把人看好,让御医给她好好看伤,破了一块油皮,朕拿你们试问!”霍金池又吩咐道。
&esp;&esp;“是!”
&esp;&esp;随后从他身后走出来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用布条把她胳膊和身体裹到一起。
&esp;&esp;此间事了,霍金池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转身离开。
&esp;&esp;见他要走,聂红宛不由冲他厉声大喊:“你好狠,你好狠的心!满心都是阴谋算计,你就该孤寡一生,自己一个人老死!”
&esp;&esp;霍金池脚步微顿。
&esp;&esp;跟在他身后的徐安觉察,立刻扭身,厉喝道:“还不把她的嘴堵上!”
&esp;&esp;而霍金池却并未回头,继续朝殿外走去,好似刚才的停顿只是旁人的错觉。
&esp;&esp;身后聂红宛凄厉的叫声,还未断绝,
&esp;&esp;“父亲,母亲,是我瞎了眼……”
&esp;&esp;之后声音戛然而止。
&esp;&esp;走出大门,比起院中的吵闹,外面没有一点声音,静得可怕。
&esp;&esp;门口的红色灯笼还高悬着,照在霍金池的身上,似乎也给他蒙上了一层血色。
&esp;&esp;徐安抬头,立刻冲身后的太监撇了下头。
&esp;&esp;太监们手脚很快,拿着杆子将灯笼取了下来,低头吹灭。
&esp;&esp;霍金池回眸看了一眼。
&esp;&esp;徐安不着痕迹地将身后灯笼挡住,低声问道:“皇上,熙嫔娘娘那估计还等着呢,该起驾过去了。”
&esp;&esp;“好。”霍金池收回视线,脸色重归平淡,踏上了銮驾。
&esp;&esp;——
&esp;&esp;云沁在等吗?
&esp;&esp;并没有。
&esp;&esp;此时都已经下半夜了,她可没有精力一直这么等着,此时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esp;&esp;只是在殿中留了两盏灯,也算是在等吧。
&esp;&esp;霍金池来时就看到了殿中透出来的融融烛光,紧绷的下颌稍稍放松。
&esp;&esp;却见容欣在殿外站着,他便知道云沁应该睡了。
&esp;&esp;“参见皇上,娘娘她……”
&esp;&esp;霍金池抬手打断她,走入殿中。
&esp;&esp;殿中的棋盘上,还摆着残局,旁边倒扣着棋谱,而矮桌下的垫子旁,塞着几本书。
&esp;&esp;估计又是从哪里找来的杂谈话本,怕他看到,偷偷塞到里面的。
&esp;&esp;霍金池唇角已经带上了笑意,放轻脚步走入了内殿,内殿中一片寂静,没有点灯,只有窗外照进来的月光。
&esp;&esp;床上的人正熟睡,身上的锦被一半盖在身上,一半则落在了地上。
&esp;&esp;月色下,能看到她沉静的睡颜,眉目舒展,无忧无怖。
&esp;&esp;第286章 孤寡二字
&esp;&esp;迷迷糊糊间,云沁感觉到自己腰上搭上了一只温热的手。
&esp;&esp;她惊得睁眼,就看到在黑暗中男人的轮廓。
&esp;&esp;“皇上?”她声音微哑地开口。
&esp;&esp;“是朕。”霍金池伸手将她搂住,低低应了一声。
&esp;&esp;云沁靠在他身上,感觉到他有些微凉的体温,“皇上刚从燕玲殿过来?”
&esp;&esp;霍金池又低低应了一声。
&esp;&esp;听他不怎么想说,云沁也就没急着问,在他身边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打算等第二天睡醒再问。
&esp;&esp;可她睡意刚刚聚拢,却听霍金池低声道:“人已经抓了,等她伤好些,朕就让人送她回边关。”
&esp;&esp;又来了……
&esp;&esp;云沁听出来了,他这是心里有事。
&esp;&esp;她打起精神,抬头看了一眼,可光线昏暗,她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干脆伸手在他眉心摸了摸。
&esp;&esp;“皇上不高兴?”
&esp;&esp;霍金池伸手抓住她微凉的手指,微微摇头,随后意识到她看不到,只能出声道:“没有不高兴。”
&esp;&esp;“她狠毒鲁莽,不适合留在宫里。”他声音透着丝冷意。
&esp;&esp;不是因为这个,还是因为什么?
&esp;&esp;云沁揉了下干涩的眼睛,低声道:“皇上如此已经算是网开一面,放她和父母兄弟团聚,已经是天大的恩德,聂家想必能明白皇上的一片苦心。”
&esp;&esp;“聂将军深明大义,朕并不担心。”
&esp;&esp;那还能因为什么?
&esp;&esp;云沁头抵在他胸口,干脆询问:“那皇上是怎么了?”
&esp;&esp;怎么了?
&esp;&esp;霍金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绪难宁,或许真因为聂红宛那句诅咒吧。
&esp;&esp;若是放在以前,他绝不会放在心上,甚至嗤之以鼻。
&esp;&esp;从登上太子之位,学帝王之术开始,他的视野中,就不再有单纯的人或事,只有透过表象,所牵扯的利益得失,所牵动的百姓民生。
&esp;&esp;父皇临死前曾对他说,愧对列祖列宗,他享了做帝王的乐,却吃不了做帝王的苦,私情难断,以致祸国殃民。
&esp;&esp;那时他想,自己一定吃得了苦,做一个好皇帝,百官清明,海晏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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