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柏丽庄园处在的地理位置很好。
&esp;&esp;这片占地惊人的谷地,并非天然形成的幽静之所。
&esp;&esp;仅仅在一年前,这里还是被标记为“政府预留发展用地”的区域,图纸上规划着某个大型公共设施或另一个千篇一律的高端住宅区。
&esp;&esp;直到顾淮宴在一次无意中俯瞰到了这片被群山环抱、自带湖泊的宝地。
&esp;&esp;它足够大,足够私密,远离喧嚣却又在交通可控范围内。
&esp;&esp;几乎一瞬间,顾淮宴就认定,这里应该矗立起一座只属于他的、绝对掌控的堡垒。
&esp;&esp;于是,一场不见硝烟的争夺战悄然打响。
&esp;&esp;政府最初并无意出售这块地的开发权,规划已有了雏形。
&esp;&esp;但这世上很少有顾淮宴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esp;&esp;他动用了多方人脉,辗转通过数家看似毫无关联的海外投资公司进行迂回报价和施压,以集团在其他领域的部分利益作为交换筹码。
&esp;&esp;过程堪称曲折,牵扯了无数桌面下的交易和博弈,最终,他以一个高到令人咋舌的天价和一系列复杂的附加条件,硬是从政府手中“撬”走了这块地的独家开发权。
&esp;&esp;拿下土地只是第一步。
&esp;&esp;之后的一年里,这片山谷彻底封闭,成了地图上一个不对外显示的禁区。
&esp;&esp;顾淮宴亲自参与了庄园的整体设计,聘请了欧洲最顶级的建筑事务所和园林设计团队,投入了难以估量的人力物力。
&esp;&esp;所有建材均从全球各地精选而来,施工团队经过最严格的背景审查。
&esp;&esp;他要的不仅仅是一栋房子,而是一个绝对安全、绝对私密的所有物。
&esp;&esp;如今,呈现在唐妤笙眼前的柏丽庄园(belle&esp;ain),便是这场漫长争夺与精心建造的最终产物。
&esp;&esp;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绵延看不到尽头的、高约三米金色锻铁鎏金浮雕围栏。
&esp;&esp;在这份优雅浪漫之下,是毫不掩饰的森严壁垒——围栏顶端,每隔五米便矗立着一个造型流畅、科技感十足的银色监控摄像头,那冰冷的镜头如同猎鹰的眼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缓缓转动,闪烁着幽红的微光,将所有试图靠近或窥探的目光无情地挡在外面。
&esp;&esp;这围栏不仅是界限,更是一个明确的宣告:私人领地,擅入者后果自负。
&esp;&esp;早已等候在门口的,是一位穿着得体制服、表情一丝不苟的中年女管家和几名佣人。
&esp;&esp;“唐小姐,欢迎来到柏丽庄园。”女管家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却疏离。
&esp;&esp;陈临上前,对女管家低声吩咐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声音不大,但唐妤笙能清晰地听到“顾先生的吩咐”、“唐小姐的起居”、“不得有任何打扰”、“未经允许不得离开庄园范围”等字眼。
&esp;&esp;最后,陈临转向唐妤笙,语气依旧是那份公式化的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唐小姐,顾先生吩咐,请您在此安心休息。没有他的指示,请您不要离开庄园半步。有任何需要,随时吩咐管家。”说完,他便微微躬身,转身上车离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esp;&esp;唐妤笙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黑色的迈巴赫消失在梧桐大道的尽头,感觉自己像一件被精准投递到指定地点的货物。
&esp;&esp;佣人沉默地提着她的行李。
&esp;&esp;女管家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唐小姐,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esp;&esp;门内,是另外一个世界。
&esp;&esp;挑高近八米的宏伟门厅瞬间夺走了所有视线。
&esp;&esp;地面是光可鉴人的白大理石,拼接出巨大的几何图案。
&esp;&esp;头顶是一盏无比璀璨夺目的巨型水晶吊灯,无数水晶坠饰如同星河坠落,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esp;&esp;楼梯是优雅的弧形设计,扶手是手工雕花的实木与黄铜组合,铺着深红色的天鹅绒地毯。
&esp;&esp;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极尽奢华:除了门厅走廊,两侧墙上挂了跟这个房子格格不入的画作。
&esp;&esp;是唐妤笙早些年的作品。
&esp;&esp;有涂鸦,也有后面她靠着自己能力在巴黎画廊上可以展出的作品。
&esp;&esp;有几幅被顾淮宴拍下,放到了这座庄园里。
&esp;&esp;她心中讶异,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
&esp;&esp;女管家领着她走上那宽阔得如同舞台的弧形楼梯,来到二楼。
&esp;&esp;走廊深邃安静,地毯厚实得吸走了所有脚步声。
&esp;&esp;现在已经国内凌晨,她脑袋有些晕涨,虽然在飞机上补了一会觉,但是突然的时差让她现在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困意。
&esp;&esp;推开房门,一个极其宽敞、奢华到令人咋舌的卧室映入眼帘。
&esp;&esp;整体是低调的灰黑色调,搭配深色胡桃木家具和昂贵的丝绸软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个视野极佳的露台,还有一个白色摇篮。
&esp;&esp;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她无比熟悉的、清冽的雪松混合着淡淡烟草的气息——那是独属于顾淮宴的味道。
&esp;&esp;房间里的每一处细节,从床品的质地到桌面上文件的摆放习惯,都明确无误地宣告着这是顾淮宴的绝对私人领域。
&esp;&esp;唐妤笙的心猛地一沉。
&esp;&esp;“抱歉,”她停下脚步,声音有些干涩地对女管家说,“这不是我的房间,麻烦帮我安排一间客房。”
&esp;&esp;女管家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但语气却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非常抱歉,唐小姐,陈临先生特意交代,这就是为您准备的房间,顾先生在国内期间,也都是住在这里。”
&esp;&esp;话已至此,意思再明显不过。
&esp;&esp;这个庄园里所有的下人,显然都早已得到了明确的指令,并且自然而然地将她视为了这个庄园男主人的附属品,甚至…是默认的女主人。
&esp;&esp;这种认知,比直接的羞辱更让她感到难堪和窒息。
&esp;&esp;唐妤笙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esp;&esp;她还能说什么呢?跟一个执行命令的管家争论吗?毫无意义。
&esp;&esp;连续的飞行、时差的混乱、以及面对这无所不在的掌控而产生的巨大心理压力,让她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
&esp;&esp;所有的反抗念头,在此时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