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没过多久,王涉失踪了。
&esp;&esp;青禾大部分墨绿色的乔木转而变得暗黄, 闲花杂草在田埂上枯萎。
&esp;&esp;二十度不到的天气,正是一年中最惬意的时候。
&esp;&esp;宿舍又停电了。
&esp;&esp;这个季节, 明明没有使用空调、取暖器这些大功率设备, 还是该跳闸就跳闸。
&esp;&esp;李沅锦从一米三的床上跳起来,随手拿上一件黑色连帽衫,熟门熟路走到电控室推电闸。
&esp;&esp;诊所的电控室跟冷库紧挨,穿过后院门,在相对偏远的老库房旁边, 平时没什么人会去。
&esp;&esp;咔——
&esp;&esp;电闸拉起。
&esp;&esp;都亮了。
&esp;&esp;冷库里有灯光, 门没锁。
&esp;&esp;“谁又忘关灯了。”
&esp;&esp;李沅锦自言自语一句,别了块红砖头在柜门处,以免它突然关上。
&esp;&esp;然后, 走进去按开关。
&esp;&esp;冷库地面上有血迹, 已经凝固, 像最近几日的。
&esp;&esp;不好——
&esp;&esp;砰——
&esp;&esp;李沅锦意识到不对,正转身往外逃的时候,突然被一棍打晕。
&esp;&esp;
&esp;&esp;接到绑匪电话的时候,蒋瞻在另一个城市开会。
&esp;&esp;对方要求,准备三百万, 凌晨三点放到钱江大桥第二根桥墩旁的土坑里,不能报警,否则撕票。
&esp;&esp;他惊恐万分。
&esp;&esp;如丧考妣。
&esp;&esp;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
&esp;&esp;寒气从尾椎骨爬上后脑,浸湿全身。
&esp;&esp;蒋瞻扭头对黄滨:“马上从我个人账户转三百万给老陈。”
&esp;&esp;“另外,订一张最快飞海城的机票。”
&esp;&esp;“联系青禾诊所和青禾村所有监控摄像设备供应商。”
&esp;&esp;他已经竭力克制情绪,却还是没忍住,大发雷霆:“操你妈的,王涉。”
&esp;&esp;他不能冷静下来。
&esp;&esp;一旦静下来,他会不受控制地,想起多年前蒋盈被人从江里打捞起来的惨状。
&esp;&esp;毒日头,高温,发胀的尸体。
&esp;&esp;自此他一直憎恶夏季。
&esp;&esp;太阳,照不清人心,也挽不回蒋盈的命。
&esp;&esp;尽管过去数年,那些噩梦和旧事依旧能轻而易举穿透他,如若无物。
&esp;&esp;他还是低估了人性。
&esp;&esp;李沅锦也同样。
&esp;&esp;她没想到,自己跟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还能再见面。
&esp;&esp;“沈塘。”
&esp;&esp;“为什么?”
&esp;&esp;李沅锦手脚反绑在木椅子上,死死盯着他。
&esp;&esp;沈塘不紧不慢,从一旁的红色袋子中掏出一袋杂牌子的红烧牛肉方便面,随意扔在暖壶塑料盖中。
&esp;&esp;倒完热水后,他一直在哂笑。
&esp;&esp;笑声断断续续,黑色鸭舌帽檐下一双尖利的眼睛既恐怖又淡漠。
&esp;&esp;随口吐两口吐沫在地上。
&esp;&esp;笑得令人发毛。
&esp;&esp;等方便面熟的时候,沈塘走到李沅锦跟前。
&esp;&esp;“你说为了什么?”
&esp;&esp;李沅锦确实不知道——
&esp;&esp;他已经消失很多年,再也没听过他跟他母亲的消息。
&esp;&esp;回国后,李沅锦也没有在仁星找到沈塘母亲的详细档案,只有一个入院记录和检查病历。
&esp;&esp;“我真不知道。”
&esp;&esp;“你妈妈她,还好
&esp;&esp;吗?”
&esp;&esp;一阵寒风从木窗中吹进来,沈塘的眼神愈发幽冷。
&esp;&esp;“别跟我提她!”
&esp;&esp;沈塘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水果刀,刀刃对着李沅锦。
&esp;&esp;“她死了。”
&esp;&esp;“不过,说实话,我妈死了,我觉得好轻松啊,我不用低声下气到处求医,也不用费劲去弄钱了。”
&esp;&esp;“我这辈子终于是一个人了,什么牵挂都没有,死绝了,哈哈哈哈。”
&esp;&esp;李沅锦话锋一转:“你跟王涉是怎么搭上线的?”
&esp;&esp;沈塘冷笑一声:“你倒挺聪明,能猜到我老板是谁。”
&esp;&esp;李沅锦淡淡道:“沈塘,你别傻了,替王涉这种人卖命,不值得。”
&esp;&esp;沈塘:“难道一辈子拖着我妈这个绝症病人,每天流水一样花几千出去,就值得吗?”
&esp;&esp;李沅锦记得,仁星医院当年针对尿毒症患者的药物临床试验,是免费的。
&esp;&esp;她想到了不太好的事情。
&esp;&esp;恐怕他们母子俩已经被王涉害的走投无路。
&esp;&esp;“你妈后来转院去了王涉那边的临床试验组?”
&esp;&esp;“切——”
&esp;&esp;“死了,都死了,终于死了,我解放了。”
&esp;&esp;李沅锦:“王涉那边的药有猫腻,你妈妈应该不是自然死亡的。”
&esp;&esp;“闭嘴。”
&esp;&esp;“王涉让你杀了我么?”
&esp;&esp;沈塘笑笑:“他只要钱。”
&esp;&esp;“不过他没说,要留你一条命。”
&esp;&esp;“你活不活,他其实无所谓的。”
&esp;&esp;沈塘笑着从夹克上衣口袋中摸出一根烟,弹指之间,燃起来。
&esp;&esp;“沈塘,钱给你,你就会放了我?”
&esp;&esp;“你没有跟我谈判的筹码。”
&esp;&esp;李沅锦:“拿到钱,王涉能分你多少?一百万?”
&esp;&esp;“五十万——也够我逍遥自在后半辈子了。”
&esp;&esp;“王涉恐怕跟我家人要了几百万,他只答应分你五十万?”
&esp;&esp;一口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