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周一整日,和江寻的几番交集都在线上。
&esp;&esp;项目沟通群里,沉知周发的报告,他隔半个多钟头才回复一句“收到”,除此之外没再多问候一句。
&esp;&esp;沉知周安心了那么少许。
&esp;&esp;她很擅长安抚自己的内心。那夜的唐突也好,亲昵也好,不过就是久别重逢的老同学一时头脑发热罢了。
&esp;&esp;那句恶劣的“我们从未分手”,只要她不去回应,也便不作数。
&esp;&esp;反正她不承认便好。
&esp;&esp;日子若一直这样线上办公、偶尔语音会议几句,她很有信心自己可以装失忆装到两人都白头的那一天。
&esp;&esp;然而越是想躲避的事,越是会主动找上门来。这似乎成了某种难以摆脱的墨菲定律。
&esp;&esp;周二下午,卫东让她把最新封装好的样品给棱镜那边送过去,说是下一轮联合测试要用。
&esp;&esp;“让丝雨去吧,她对这批样品的参数更熟。”沉知周几乎是脱口而出。
&esp;&esp;李卫东笑了笑,“送个东西而已,又不是去答辩。你就当出去透透气,那小丫头下午有专业必修课,怎么着也不能让人家翘课吧?”
&esp;&esp;沉知周一时间竟也找不到别的更合理的借口。她是带项目的人,没有避着合作公司ceo的特权。于是只好应下来,&esp;“……好的,李老师。”
&esp;&esp;棱镜科技设在创新大厦,离清大南门不过十五分钟路程,沉知周却磨蹭了半个小时。
&esp;&esp;办公区在前台接待旁有两行简介——”创新为矛,专注力为盾“。口号和公司的装修风格倒是很像。灰色墙面,水泥质感的地板,玻璃隔断,金属吊灯,怎么看怎么简约。总共差不多百十来工位,大多对着电脑飞快地敲着代码。
&esp;&esp;她递上样品箱,只说:我是清大实验室的,来找江总。
&esp;&esp;接待的人打量一番,拿起拨了内线电话,“陆助理,清大实验室的来了,说找江总。”
&esp;&esp;不出三十秒,陆景谦从一面玻璃墙后面露出身影,看到沉知周,表情有片刻的不自然。
&esp;&esp;那天晚上老板罕见的失控还历历在目,他此刻面对眼前这位,心里早已暗暗鸣起了警报,心里则在默默盘算: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了,毕竟老板的心情起伏直接关系到全公司的气压指数。
&esp;&esp;不过,作为一个专业的助理,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esp;&esp;“沉老师,辛苦您亲自跑一趟。”陆景谦点点头,伸手引路,“江总正在开会,他让我直接带您去办公室。”
&esp;&esp;沉知周立即感到不安,“我就不进去了,东西交给您就行。”
&esp;&esp;“这怎么行。”陆景谦摇头,态度坚决,“江总吩咐了,务必要亲自核对参数,我可不敢擅自签收。”
&esp;&esp;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就显得矫情。沉知周只好点点头,跟着他走进去,来到走廊尽头的独立办公室门口。
&esp;&esp;“江总正在开会,大概还需要一会儿,”他推开门,侧身比了个“请”的手势,“您先进来稍坐片刻?”
&esp;&esp;他说着,接过沉知周手里的样品箱,将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会客区的茶几上。
&esp;&esp;室内陈设格外简单,线条利落。整面墙的书柜上,除了英文原版的专业书籍,剩下的空间都被大小不一的奖杯和奖牌填满。桌上摆着一台笔记本,各类文件按颜色分门别类。
&esp;&esp;沉知周走到他的书柜前,视线从左到右慢慢扫过。都是些艰深的专业书,英文原版居多,《neural&esp;architecture&esp;search》《antu&esp;putg&esp;and&esp;ai》,排列整齐得像士兵。她认得其中不少,有几本甚至和她自己书架上的是同款。
&esp;&esp;然后她看见那本《deep&esp;learng&esp;and&esp;physics》。
&esp;&esp;精装封面,深蓝色烫金字体,书脊略有磨损,边角微微翘起。她盯着它,呼吸慢下来。
&esp;&esp;“记得吗?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esp;&esp;身后响起的声音让她浑身一僵。沉知周转过身,江寻不知何时已经进了办公室,此刻就站在她后面。
&esp;&esp;她当然记得。那年春天她托了代购,等了一个多月才从英国亚马逊海淘回来。她在扉页写上,“愿你永远保持对世界的好奇。”那句话是送给江寻,也是送给她自己的。
&esp;&esp;江寻伸手越过她的肩膀去抽那本书,这个动作恰好将她困在自己的身体和书柜之间。他拿着书在她面前晃了晃,随手扔在旁边的桌上。
&esp;&esp;“现在想来,”他低头看她,“你送我这本书的时候,已经想好怎么把我扔掉了吧。”
&esp;&esp;江寻的生日在春节后,高三下学期。这么算来,确实如此。那时候她已经瞒着他偷偷签了保送协议,也已经决定不去波士顿。只是还没告诉他。
&esp;&esp;沉知周没法替自己辩解。她垂下眼,盯着掉在桌上的那本书,封面上的烫金字母泛着冷光。
&esp;&esp;“沉知周,”江寻又问,“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esp;&esp;她猛地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眼。她竟然看到江寻在难过。
&esp;&esp;她见过江寻无数种表情,得意的、张扬的、专注的、温柔的,但从没见过他用这种眼神看她。
&esp;&esp;沉知周张了几次嘴,最后也只能苍白地解释:“我没有讨厌你。”
&esp;&esp;这句话太轻,像清晨的雾,一吹就散。他说不清楚哪里不对,只觉得她依旧保留着距离,把他隔绝在外。就好像她随时可以转身,从他的人生里蒸发,不留痕迹,正如九年前那样。
&esp;&esp;他不要这种若即若离,更厌倦了猜测。他不想看她这样风淡云轻的样子,他想要她显露情绪,最好是同他一样,怎么也化不开的情绪。
&esp;&esp;没有任何预兆地,江寻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自己怀里,然后转身坐进办公椅,让她面对面坐在他腿上。
&esp;&esp;沉知周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已经被他圈在怀里。她下意识想挣扎,但他搂着她腰的手收得更紧。
&esp;&esp;“是吗?如果不讨厌我,”江寻盯着她的眼睛,“为什么总说那样的话?”
&esp;&esp;沉知周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我们已经分手了”这句。
&esp;&esp;为什么?
&esp;&esp;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给不出一个特别有说服力的理由。
&esp;&esp;她对于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