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王老鬼提起儿子，又开始抹泪，哭哭啼啼的。

&esp;&esp;裘智心算了一下，周小庄至少能卖二十两银子，王四姐又抢走了十贯钱，合着借出去六贯半，收回来差不多三十两。利息少说有二十多两，果然一本万利，够黑的。

&esp;&esp;裘智问道：你借钱的字据还有吗?

&esp;&esp;王老鬼听裘智这么一问，才想起来当时借钱给过一张折子，猛地点头，道：有有有，在家收着呢，还有他们的盖的印章。对，那个上边有日期，只是我不识字，看不懂。

&esp;&esp;裘智心想既然有折子，那就好办多了，继续问道：抢你孩子的人长什么样，打你的人长什么样，你描述一下。

&esp;&esp;王老鬼提起抢孩子的人不免激动，呼吸变得急促，眼中充满怒火，大声道：抢孩子的人化成灰我都记得，他又黑又高，手臂上还有个老虎刺青，脖子上有条疤。打我的人有四五个，我不记得了。

&esp;&esp;裘智奇道：你说他们抢了你儿子，还给卖了，你怎么没对他们喊打喊杀呢?

&esp;&esp;裘智见识过王老鬼发狂的样，对自己都敢动手，何况几个高利贷。

&esp;&esp;王老鬼咬牙切齿道：我本来想和他们拼命，但是王四姐说孩子卖给谁了，只有她知道。我要是敢碰她一下，这辈子都见不到儿子了，让我再攒十贯钱，她告诉我儿子在哪。

&esp;&esp;裘智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王老鬼虽然有狂躁症，可思绪还算清晰，说话十分有条理。王老鬼提起当年的伤心事明显变得暴躁，可说起小庄时语气又极其淡定。

&esp;&esp;裘智微一沉吟，叫来了一个捕快，带王老鬼回家，先去取借钱的单据，回来再继续问话。

&esp;&esp;第27章 谁杀了周小庄

&esp;&esp;李尧彪使劲一拍裘智的肩, 夸道：可以啊，你这案子审的像模像样的。刚才王老鬼扑上来，你面不改色, 镇定自若。在宛平县真是屈才了, 要不你来我们皇城司吧。

&esp;&esp;听话听音锣鼓听声，李尧彪连提了两次裘智适合皇城司, 定然不会是玩笑之语, 朱永贤不免警惕。皇城司一天24小时待命，累死累活的, 裘智这身体去了, 不到一天就得趴下了。

&esp;&esp;朱永贤暗暗记下, 打算回头好好和哥哥说说, 裘智坚决不能去皇城司。

&esp;&esp;李尧彪练武人手劲大, 裘智被他拍的生疼，揉着肩道：我这是习惯了, 你没看到，之前他还打算在我衙署里自杀, 拉我陪葬呢。

&esp;&esp;李尧彪没想到王老鬼有过前科，不由呆若木鸡, 瞪圆了眼睛, 反问道：他敢在县丞衙搞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esp;&esp;裘智指着自己的右额角, 道：他的头这边青了一块, 就是在大门那自己撞的。

&esp;&esp;裘智把王老鬼迁怒自己，在万宁寺里泼自己一身水，还有在县丞衙里撒泼, 以及在巷子里用水泼自己的马的事讲了一遍。

&esp;&esp;李尧彪感觉三观都被颠覆了, 头一次见这么疯狂的人。裘智不论官职大小, 好歹是朝廷命官。皇城司里是关了不少朝中官员，不论这些人是否真的有罪，皇城司最起码有拿人、用刑的证据。他们再嚣张，也从未敢大庭广众之下，随便给朝廷命官泼水。

&esp;&esp;王老鬼六七天的时间杀了十一人，甚至包括他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且身为凶手丝毫不心虚，不仅敢向朝廷命官泼水，还打算和县丞一起自杀。这么凶狠的人李尧彪见过不少，皇城司里比王老鬼更阴鸷的大有人在，只是没想到区区一个宛平县竟能出这么个人物，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esp;&esp;李尧彪最后憋出一句：宛平县真是卧虎藏龙。

&esp;&esp;裘智不打算再继续王老鬼这个话题了，转而道：你们赶快回家吃饭吧，我这收尾的事太多了，今中午就不能陪你们了。

&esp;&esp;朱永贤听到爱人不能和自己一起吃午饭，本来有些不开心，转念一想，李尧彪现在打裘智的主意，俩人还是少接触为妙。

&esp;&esp;朱永贤关心地问道：那你在哪吃?

&esp;&esp;裘智道：我待会去和金师爷一起吃。

&esp;&esp;已经过了饭点了，裘智不知道金佑谦吃过午饭没有，有没有给自己剩点。要是没有，他就去膳馆对付一下。

&esp;&esp;朱永贤叮嘱道：你快吃饭去吧，吃完饭别立刻工作，多休息一会。

&esp;&esp;李尧彪看朱永贤眼珠子一直黏在裘智身上，调侃道：宛平就是好地方，看戏都不用花票钱。先是看了一出王老鬼发疯，你俩又要给我唱白娘娘和许仙在雷峰塔惜别的戏码了吗。

&esp;&esp;白承奉他们虽然也觉得朱永贤和裘智二人太过恩爱，但不敢当面开小两口的玩笑。

&esp;&esp;如今李尧彪大喇喇的说了出来，裘智忍不住脸色一红，拂袖道：你就没个正形，不理你了，我后边吃饭去了。

&esp;&esp;裘智来到内衙，见小厨房里空空如也，于是去了膳馆，看到金佑谦坐在那里用餐。裘智一问，菜知做饭的厨子这两天生病了，金佑谦都是在膳馆里用餐。

&esp;&esp;裘智想想，自己刚才叫金佑谦和衙役们站一起看自己发火，这事做得多少有些不地道。这几个月，金佑谦任劳任怨，自己指哪打哪，从来没偷奸耍滑。

&esp;&esp;裘智不好意思地看着金佑谦，正准备解释两句，就听金佑谦说：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知道你不是冲我，快吃饭去吧。

&esp;&esp;裘智见他神态如常，显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不免松了口气，恭维道：金师爷果然海量。

&esp;&esp;吃过午饭，裘智没打算休息，直接找到赵捕头，让带着手下人去周家仔细找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周小庄的卖身契。

&esp;&esp;和高利贷做生意，就像与虎谋皮。裘智觉得周大年在分家时和兄弟们闹得不愉快，总得有点长进，对这些在法律边缘游走的交易，八成会留下证据，以免高利贷翻脸不认人。

&esp;&esp;衙役带着王老鬼取了借钱的字据回来，裘智派人给李先生送去。裘智等不及下午正式上班，命人开了二堂，提审王老鬼。

&esp;&esp;裘智问道：你把今天作案的经过给我说一遍。

&esp;&esp;王老鬼虽不懂审案，但他看过几次上一任县丞开堂问案，人家都是从头问起。如今这位县丞，要不是问借债的事，要不是问最后一起案子，反正是不按套路出牌。

&esp;&esp;王老鬼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依旧如实回道：我本想今天把儿子接回家，所以一早去了周家，我知道他家有个林嫂子，怕她碍事就准备给她杀了。

&esp;&esp;裘智听王老鬼这么一说，忍不住变了脸色。他见过林嫂子和周小庄的相处，不说亲入母子，也算得上照顾的十分细心，是个善良的妇人。王老鬼因一己之私，痛下杀手，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