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是啊,我看到了。”马文气喘吁吁的说,他短短的头发看上去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站过来,女孩儿,我落地的时候可能得扶你一下,不然弄出大动静,我们两个都得完蛋。”
&esp;&esp;我默默走过去,然后马文扭动着钻进来,像条飞鱼一样突然跌入空气中,开始短促的自由落体。
&esp;&esp;“砰”的一声,不算大,不过我们两个一起栽倒在地总比他一个人摔在满是玻璃碴的地板上要好得多。
&esp;&esp;“该死,我真是老了。”马文哼了一声,爬起来的时候把我也抱了起来。不太容易,因为我就像一个会动的麻袋一样,并且和装满了砖块一样沉甸甸的。
&esp;&esp;撬棍就掉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板上,不过我们暂时都没去理会这把物理学圣剑。马文很快替我脱下了拘束衣,重获自由的感觉比外面的风还要令人心情振奋。
&esp;&esp;我问马文:“你怎么回来?”
&esp;&esp;“我知道你有麻烦了。”马文一边回答,一边俯身捡起撬棍,又一脚把扔在地上的拘束衣踢得远远的,“新来的人往往都会惹上麻烦,但你看上去像那种会一鸣惊人的。看来我猜的没错。”
&esp;&esp;他回过头,冲我露出熟悉又陌生的微笑,让我回想起浣熊市的那个糟糕雨夜。只是他现在看上去生气勃勃,结实有力的肌肉包裹在病号服下面,黝黑的皮肤上汗珠反射着暗淡的月光。
&esp;&esp;“谢谢,但我真的希望你带来了比撬棍更多的东西。”我指了指门外,“警卫就守在楼梯口,等他发现禁闭室里的家伙是自己的同僚,肯定会拉响警报,到时候每个房间都会被彻底搜查。除非我们学会隐身,否则肯定会被他们痛殴一顿,丢进禁闭室里慢慢腐烂。”
&esp;&esp;“我知道该怎么办。”马文镇定地说,“但是有风险。”
&esp;&esp;“怎么办?”我不在乎风险,风险已经成了我的损友,彼此厌恶,却又无法摆脱。
&esp;&esp;马文看了看那扇门,然后,就像是忽然走神了一样,马文盯着旁边的空气,开始缓缓点头,嘴唇动了动,喃喃说道:“嗯,我明白了……好的。”
&esp;&esp;“马文?”我不安地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在和谁说话?”
&esp;&esp;“没谁。”马文重新把目光放到我们身上,“外面风很大,我们最好不要原路返回。”要是说他听起来、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精神病患,那我纯粹是在放屁。
&esp;&esp;我干巴巴地说:“没问题,因为实话实说,我对从几十米的高空坠落并无任何向往。”
&esp;&esp;要是我还有仿生人身体,这就不成问题,但格蕾丝确保过我在这场令人厌恶的测试中没法“作弊”。
&esp;&esp;“我们不能从主楼梯离开,警卫太多了。”马文继续说道,陈述着最简单的观点,“虽然我们有武器,但最好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
&esp;&esp;我耐着性子说道:“听起来我们好像陷入了绝境,警长。”
&esp;&esp;马文冲我扬起眉毛,但不知道是因为我这句话,还是“警长”的称呼。但不管是哪一种,他都没有明确说明,只是点了点头,“不太好,我知道,但这也不是我第一次陷入绝境了。”
&esp;&esp;他说着露出沉思的神情,接着又像是宛如在梦中般冲着之前那个方向的空气点了点头,露出惨淡的笑容。
&esp;&esp;我感到一阵冰冷,从口鼻中呼出的空气似乎凝结成了淡淡的水雾。
&esp;&esp;“那怎么办?”我问马文。
&esp;&esp;马文说:“等待时机,女孩,我们要等待时机。”
&esp;&esp;第259章
&esp;&esp;我不知道马文在等待什么,但我们挑了个勉强还算干净的避风角落,靠墙坐了下来。马文像变魔术一样从那件理论上来说没有口袋和装饰的病号服里掏出一个抱在油纸里的冷三明治,一瓶矿泉水,默默递给了我。
&esp;&esp;抛开尿裤子事件不提,我那顿几乎什么也没吃的晚餐的确让我现在又饿又渴。我感激地结果这些东西,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马文:“你是怎么弄到这些的?”
&esp;&esp;“我在这里很久了,”马文静静地回答,望着对面肮脏的粉墙,“储存物资是个好习惯。”
&esp;&esp;“为什么帮我?”我灌了一大口水,但说话声还是有点含混不清,“你并不认识我,对吧?”
&esp;&esp;马文耸了耸肩,“为什么要有理由?你是新来的,他们肯定会让你好看的。所以你干了什么,揍了某个对你出言不逊的护士吗?”
&esp;&esp;“事实上,是两个。”我舔了舔嘴唇,“还有一个警卫。”
&esp;&esp;马文吃惊地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天啊,我还真没看错。但你真该保持低调的,”他看了我一眼,“你知道,这才是第一天,如果想逃出这里,最好的机会就是搭乘每隔一周来一次的补给船。”
&esp;&esp;“他们抓我去调节什么的。”我心有不甘地解释道,“我不想……”
&esp;&esp;马文使劲皱起眉来,眉毛几乎压到了眼睛上,“调节?他们是这么说的?”他看起来比刚才吃惊多了,是那种严肃的吃惊,“为什么?你甚至还没接受过佩图赫的诊断,他诊断过你了吗?”
&esp;&esp;“没有……”我摇了摇头,“谁知道怎么回事,说不定是因为晚饭的时候就我没笑,所以他们觉得我有问题。”我有些愤愤地补充道。
&esp;&esp;马文的眉毛——如果可能的话——皱得更厉害了,“晚饭没笑?你在说什么?”
&esp;&esp;“就是卡斯蒂奥,还有你,还有所有人,突然笑个不停。”我看着马文,“实话实说,有点吓到我了,这是你们的某种仪式吗?就像有宗教信仰的人去做弥撒一样?”
&esp;&esp;马文凝视了我片刻,然后说道:“女孩儿,晚餐的时候没人发笑,我敢保证,在餐厅发出笑声是来到这里之后的病人学会的第一件要立刻避免的事情。如果说那些警卫在自己凄惨的人生中还有什么追求的话,那就是从一切细节中揪住不可理喻的事情来惩罚这里的病人。别说大笑,餐厅里甚至不会有人高声谈话,不然立刻就会遭到警卫的警告。
&esp;&esp;“他们享受这一切吗?当然了,因为在这里,我们才是少数群体。”马文似乎已经不知不觉改换了话题,但又好像仍在谈论同一件事,“这也是我们被关在此地的真正原因,我告诉过你,不是吗?我们被关进来,因为我们不愿变成他们那样。”
&esp;&esp;“可……”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谈话的走向,却又无能为力,“确实所有人都在大笑,我亲眼见到的,亲耳听到的!”
&esp;&esp;马文转过头,他那副侧耳倾听的神态持续了不过几秒,如果不是我紧盯着他也许就错过了。
&esp;&esp;“可能是你刚来,”他最后说,“不习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