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瑾再次带着一丝笑看我，依然微微虚着眼:“阿珉心善，寡人能够理解，不过，相信阿珉也可以理解寡人。为一统天下，这些，都是必要的损失。”

&esp;&esp;我慢慢放下了这张白饼，放到地上，我的身边。

&esp;&esp;“臣与王上看法不同，有此分歧，确实正常。只是臣还有一个问题，不知王上，能不能给臣一个准确的答案。”

&esp;&esp;我向他笑，眼中竟有些温热:“王上，请您回答臣，在您心里，臣究竟是什么？您究竟……把我当成个什么呢？”

&esp;&esp;第46章 无期

&esp;&esp;我问这话，元无瑾目光躲闪，瞧向别处。

&esp;&esp;我道：“看来王上不是不明白，只是理所当然。”

&esp;&esp;“垣平一战，臣几次向王上言明，若要取胜，拖延便是。王上明明答应了此战一切以臣为先，却在得知杀生致胜之法后，再次枉顾臣的感受。”我慢慢地讲，字字着重地讲，“王上，不拿臣开刀，拿魏蹇，拿军心，无所不用其极。终于，臣再不先发制人，坐以待毙的成了大殷将士，臣手底下这些生死荣辱与共的男儿。”

&esp;&esp;我讲到这，自己都想笑了：“臣按王上所愿，下了那个令后，臣就在想，臣效忠之君，他当真配得上做天下之王？臣是不是从一开始……许诺做王上的影子，就错了？”

&esp;&esp;“所以，你觉得寡人伤你心，对你不好，”元无瑾手指轻轻敲击着案面，“你怨恨寡人，觉得寡人不配为王，便私自回来，不肯再为寡人挂帅？”

&esp;&esp;我见他面前茶已饮尽，提壶为他再斟：“无瑾，其实对于战局，我有一席话，始终没有告诉你。”

&esp;&esp;他声音压抑低沉：“你，讲。”

&esp;&esp;我故意说得平淡寻常：“拿下垣平后，若臣依旧领兵，直接一路攻向代都，他们是反应不过来的。那样，王上现在有可能已将其攻陷。但魏蹇，是臣故意交待过，让他先扫荡郡中剩余城池，耽误许多时间，给代国以能够补充兵员、完成筑防的空隙，因此，代都他才会打不下。”

&esp;&esp;我这话略微委婉，元无瑾一时未应。不过片刻之后，他也明白过来了，豁然站起，一把将我刚斟的茶盏摔成稀碎，眼中熊熊怒火，恨不得将我烧穿。

&esp;&esp;——此战胜负从我选择私自回来起，就注定了。

&esp;&esp;“靖、平、君，”元无瑾道，“你耍寡人？？”

&esp;&esp;我转到空地，干脆敛裳跪下:“臣一直在劝王上悬崖勒马。即便一路攻去有拿下代都的可能，然此策过险，但有意外受阻，我军必遭多方围攻，届时死伤将比今日更加惨烈。之前您若肯听臣一句，见好就收，至少，太行郡还在大殷手上。”

&esp;&esp;元无瑾面色红过又青白，他恨恨几脚踹在我身上，我始终跪稳没动。最后，他自己反而猛地剧烈咳嗽起来，站立不住，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