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接剑以后,并不辩驳,也没有耽搁。他……他将王剑横在颈上,便重重划下去了。”
&esp;&esp;魏蹇说,阿珉死了。
&esp;&esp;是真的。
&esp;&esp;元无瑾跌跌撞撞走到棺前。他命令,开棺。
&esp;&esp;棺盖被几人缓慢推开,一寸寸露出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孔。棺中人神色平静,眉目如生,仍是俊朗却温柔的一张脸,唯一美中不足,是这副面庞已灰白得毫无颜色。
&esp;&esp;元无瑾颤抖着,伸手去描,从额头沿着脸廓往下,抚过鼻尖,掠过嘴唇,无一不是冰凉,再没有他们欢愉的夜里熟悉的温度。
&esp;&esp;描至下颚,指尖剧烈发抖,继续往下……他不敢再碰。
&esp;&esp;阿珉的颈间,虽已经过清洗,仍可见一道长长血痕,从前延伸至后。这一剑生生割断了半个脖颈,让任何后悔都无用,必是立时药石难救。
&esp;&esp;但不应该这样的。
&esp;&esp;他的阿珉,应该……只是睡着了。
&esp;&esp;元无瑾俯下身,唇几乎要碰上棺中人的鼻尖。他压住喉头哽塞,柔软亲昵地呼唤:“阿珉。”
&esp;&esp;没有任何回应。
&esp;&esp;元无瑾一手挡住棺中人颈间骇人的伤痕,带起笑容,继续呼唤,当看不见就没有。
&esp;&esp;“阿珉,醒醒呀,寡人在这。”
&esp;&esp;“寡人来你府中,到处都找不着你,谁知你躲在这睡觉。天……已经很亮,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esp;&esp;“你已经到家了,阿珉。你看看寡人……看看寡人。”
&esp;&esp;没有回应,他便一直在唤。视野变得模糊不清,他也不敢擦拭,更不敢让泪滴落下,生生包着,继续。
&esp;&esp;这么过去很久,他说得嗓音都哑了,棺中人还是毫无动静。元无瑾在这一声声呼唤中,半身都攀上了棺椁一侧,像一片枯叶挂在这里,勉力维持着阴阳相隔的距离,再经不起任何一丝风动。
&esp;&esp;身后,魏蹇锐利的声音蓦地刺过来:“王上,您看上去……仿佛很难过?很受不了?可承将军,不正是您亲自下令杀的吗??”
&esp;&esp;元无瑾如遭一道寒雷,浑身僵住。
&esp;&esp;“臣还以为,王上除掉了一个宗室口中可能会祸害大殷的隐患,会很高兴。”
&esp;&esp;“王上,您当真相信,承将军会反过来祸害大殷、祸害王上吗?”
&esp;&esp;元无瑾慢慢移开了手,棺中人颈上那道深痕,再度显露出来。
&esp;&esp;若非见到王剑后,心生最决绝的死志,怎么会割出这样深的伤口。
&esp;&esp;一滴润色从他眼中坠下,落入伤痕。
&esp;&esp;“……阿珉不会。阿珉……宁可伤害自己,都不会伤害我。”
&esp;&esp;魏蹇也笑起来,笑声凄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因为有可能,王上,您就把他杀了。将军自小陪伴您身侧,受您救命之恩,别无他主,他为何会与您走到今日境地,您当真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