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并没有传到申府,那些少年怕事情闹大,并不敢通知申府,这让申珏松了口气,他不想让申母担心。
&esp;&esp;申母不知道申珏在那里经历了什么,兴致勃勃问申珏那里好不好玩,申珏真假参半糊弄了一番。
&esp;&esp;但申母的问题虽然难回答,可再难没有林初砚那件事难。
&esp;&esp;他的夫子不仅是鬼,前生还同他是一对,这让他该如何自处?
&esp;&esp;他一直把对方当长辈。
&esp;&esp;申珏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叹了口气。罢了,顺其自然吧。
&esp;&esp;虽然说着顺其自然,但申珏还是渐渐跟林初砚疏远了。他不再每日都去林初砚的院子,申父申母等人问起此事,他只说近日书塾功课繁重,所以减少了去林初砚那边。
&esp;&esp;至于林初砚,他并不会问申珏为何来的次数越来越少。
&esp;&esp;他只是每日都在等申珏,从天明等到了天黑,又在黑夜里枯坐到天明,开始新一日的期盼。
&esp;&esp;他的阿珏今日会来吗?
&esp;&esp;他的阿珏今日也没来。
&esp;&esp;他的阿珏明日会来吗?
&esp;&esp;他的阿珏明日一定会来。
&esp;&esp;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竟转眼间就过去了三年了。申珏虚岁十八了,申府开始忙碌申珏的未来亲事。
&esp;&esp;自从申母透露要准备申珏的亲事,上门的媒婆数不胜数,旁人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到了申府这里,竟然成了一家有儿百家求。
&esp;&esp;甚至求的也不止是家中有女儿的,家中只有儿子都来了。
&esp;&esp;申母第一次听到有男人要嫁给自己儿子时,檀口半张,好一会都合不上。
&esp;&esp;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后面,申母已经可以面不改色了,只是夜里还是忍不住跟自己丈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嘛?来提亲的男方比女方还多,我们以后这个儿媳妇到底是男是女,我都不敢保证了。”
&esp;&esp;申父此时倒十分平静,他问了有哪些男方过来提亲,然后一一否认。
&esp;&esp;他摇摇头,“这些男人都配不上我的小珏。”
&esp;&esp;申母点了下头,“那我还是再研究研究京城家里有女儿的吧。”
&esp;&esp;“我觉得你应该问问小珏的想法,他喜欢谁就娶谁。”申父顿了下,“若是姑娘家,我没意见,若是大男人,要先过我这一关,像敏王世子那样的,绝对不行。”
&esp;&esp;申母闻言,忍不住笑了一声。原来她这个丈夫是最看不惯两个男人在一起的,还一度怀疑过她侄子秦艽对小珏有不轨之心。
&esp;&esp;“对了,你之前不是说小艽可能喜欢小珏吗?要不让他们在一起?”申母故意逗申父。
&esp;&esp;哪知道申父只是脸色变了变,嘴里说:“这不是不可,不过需问问两个孩子的意见,不过我舍不得小珏去秦艽那里,离京城太远了。秦艽要是想嫁给小珏,必须先调回京城。”
&esp;&esp;此话一出,申母都不由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esp;&esp;秦艽是她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聪慧善良,最主要对小珏好,若是他们在一起,她也不担心小珏以后受伤害。当然,小珏也是个好孩子,若是要跟一个人在一起,定会对那个人好。
&esp;&esp;于是第二日,申母就在申珏请安的时候,提起了这件事。
&esp;&esp;申珏听到申母想把他和秦艽凑在一块,立刻摇了头。
&esp;&esp;“你不喜欢你表哥?”申母问。
&esp;&esp;申珏又摇头,“喜欢,可只是弟弟对哥哥的喜欢,而不是其他喜欢,娘,你就别瞎忙活了,我觉得不成婚也挺好的。”
&esp;&esp;“可是不成婚的孤寂,你能忍受吗?不提你朋友以后要成婚,就比如我和你阿爹,我们走了以后,谁来陪着你?你哥哥毕竟有自己的娘子,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你现在不觉得害怕,是因为我和你阿爹还在,可有一天我们都走了呢?哥哥也比你大很多,如果哥哥也走了呢?你在这个世上就你一个人了,谁来陪着你走完这一生呢?”
&esp;&esp;申母的话并没让申珏害怕,只是让他想起一个人,不,一只鬼。
&esp;&esp;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对方了,那只鬼在这个世上寂寞吗?
&esp;&esp;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守在这小小府邸里,为了一个忘了他的人。
&esp;&esp;申珏长睫一抖,突然转过身朝外跑去。
&esp;&esp;“小珏,你去哪?”申母在后面喊,“跑慢些,别摔着了。”
&esp;&esp;申珏没有回答,只是飞快地朝林初砚的院子那里跑去。
&esp;&esp;一路上,他遇见了很多人,那些人跟他行礼,他都没有管,他心里只有一件事。
&esp;&esp;他此时想见到林初砚。
&esp;&esp;冬日的寒风刮过他的脸,冻得脸颊生疼,衣摆滚滚,可他无心注意,穿过长廊,路过花圃,他终于到了林初砚的院子。
&esp;&esp;院门同往日一样大开着,申珏走进去,院子也跟他一年前来时一模一样。
&esp;&esp;只是院子里太安静了,仿佛没人住。原来这个院子有仆人的,可是申珏都走到林初砚的房门前,都没有看到一个仆人。
&esp;&esp;房门虚掩,申珏犹豫了下,还是抬起手轻轻推开了门。
&esp;&esp;屋子里是刺骨的寒冷,居然比外面还冷。申珏记得林初砚极其畏寒,平时到十月就要穿得很厚,更是早早地在房里烧了炭。
&esp;&esp;他踏进房里,房里也是静悄悄的,如外面一样。申珏走到内间入口,终于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可也被内间里的场景吓了一跳。
&esp;&esp;一地的黑白墨画,数都数不清,而画上的人全是他。
&esp;&esp;那个人站在桌前,还在低头作画,丝毫没有发现申珏的到来。
&esp;&esp;申珏看着那些一幅幅画,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他才轻声喊对方。
&esp;&esp;“初砚。”
&esp;&esp;只一声,林初砚的笔就顿住了。
&esp;&esp;申珏看着那个人僵硬地抓住头看向他。林初砚没有戴鲛带,灰白色的凤眸定定地盯着他。
&esp;&esp;一年未见,林初砚的脸色变得很苍白,从原先的莹白变成了透明那种白,仿佛他随时都会变成一阵烟,消失了。
&esp;&esp;俄顷,申珏看到那双灰白色的凤眸流下了一行泪。
&esp;&esp;世人总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esp;&esp;……
&esp;&esp;几十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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