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偶尔,想起少年时,会感到心脏一阵又一阵带着酸涩感的抽疼,随之而来的是对于他选择的愧疚。
他的工作要求他必须对事态的变动有一定的了解。
随着童锐的死,黑衣组织似乎有老树逢春的迹象在,贷款公司对组织的影响逐渐变小,因为前阵子削减开支对组织内的行动也无影响,反倒是工作进度快了不少,朗姆在组内就保留了这个方针。
另一方面,那场行动造成重要实验体丢失的琴酒,也在大家讨论声中重新工作,他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只是脸色更加臭了,伏特加就曾抱怨过,说这阵子跟在琴酒身后,都感觉压力倍增。
那位先生给了琴酒将功补过的机会,让他继续寻找童锐,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都必须有个准信,琴酒带着伏特加几乎住在了海上,而平日里琴酒和伏特加负担的任务,自然就分给了其他人。
对此贝尔摩德的怨念很大,和降谷零抱怨过几次。
有一次,因为某个任务,她抱怨琴酒时提起童锐来。
“琴酒估计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在这么简单的任务上出错吧。”她涂抹着红指甲油的手指夹着一根女士香烟,靠着窗户侧身坐着,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你觉得他还活着吗?”这句话刚问出来,降谷零就后悔了,这种问题显然与他平日里营造出的波本形象不同。
“果然,你还是陷进去了吧。也亏你当时没选择错,要么我在组织可找不到能聊天的人了。
“你可以找基安蒂。”
“她?还是算了吧。“贝尔摩德悻悻道,重新提起童锐来,“说起来,我觉得童锐还活着。”
“为什么?”
“这是很简单的事情吧,童锐可是家中的独子,他一旦出问题,最着急的不是你、不是什么别的人,而是他父母。”
但这些天他们那边什么消息都没有。
“那对夫妇可不是简单人物,如果不是隔了一片海,组织给的任务会更直接。”
“你知道多年前的金眼睛吗?”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贝尔摩德问道。
“只是做任务的时候偶然听说的。”降谷零用之前的一个任务唐筛了过去。
“金眼睛可是涉及到组织机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碰到?你和我说,这件事是不是和童锐有关,他就有一双金眼睛。
“所以为什么说是金眼睛?因为眼睛颜色?”
“你这算是承认了吧,”见波本心不在焉,贝尔摩德没继续为难他,只是道“眼睛是一个人身上最能说明自身的器官,如果一个人的眼睛变了,那他便不再是他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反正都是组织废弃掉的任务。”
“我是说,眼睛变了,人就不再是他的意思。”
贝尔摩德起身伸了个懒腰,将烟灰弹到旁边的烟灰缸里,只是简短地说道,“秘密。”
奖品
贝尔摩德偶然透露的话一直困扰着降谷零,他还记得童锐曾说过,他原本的头发和眼睛并不是这个颜色。
刚出生时,童锐患有白化病,他的头发天生花白,眼睛呈现出一种偏红的紫色,那是因为瞳孔颜色过淡,导致直接看到毛细血管颜色的结果,和兔子眼睛是一个道理。
但经过黑衣组织两年的实验,童锐恢复了健康,除了肤色没能逆转过来,眼睛的瞳孔有问题,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健康的孩子,再长大点,他的眼睛也通过手术治疗好了
但按照贝尔摩德的话说,“他就不再是他了”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到底指的是灵魂、是意识,还是单单只指向外表呢。降谷零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的是,他认识的童锐一直是一个人,是在生命的最后依旧隐瞒他身份的少年。
前两天,波罗咖啡馆的常客,那个喜欢看报纸,说话文绉绉的先生询问起少年来。
“听说他是你师弟,我这阵子都没见到他。”老先生罕见坐在橱柜旁,手推着老花镜,脸上的皱纹都在用力。
这个问题让降谷零一时间难以回答。
少年应该是已经离世了,但事实上,在这个少年生活了快一年的国度,除了他和琴酒,没人见证他的死亡,也没人知道他的死亡。
对面的一户建已经许久无人了,二楼的窗户一直黯淡着,但降谷零早早习惯每晚回家时抬头看上一眼。
那是之前养成的习惯,有他在的时候,童锐会窝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等他把灯关上,身体僵硬,一直等到他钻进被窝才能松懈下来,趴在他的怀里悄咪咪地睁开眼睛。
不知是不是降谷零的错觉,童锐的眼睛在黑夜里总是有夜行动物似的荧光,但那也可能是窗外月色照耀的结果,降谷零的夜视能力很好,他将这归结于自身的原因。
但与他分开,童锐一直都是开灯睡觉的,只要看到对面二楼的窗户亮着,降谷零就能想象出少年一个人窝在被子下面,把自己包裹成蚕蛹的样子。
少年的形象在他心里是生动且形象的,这多归功于少年身上自带的活力,常规来说,当人长大过后,身上属于自己的特质就会被生活的琐碎抹平,但童锐不同,他生活的点点滴滴都与其他人有细微的不同之处。
比如说,他早餐习惯于吃甜食,但甜食却一定要搭配意式咖啡来吃,如果没有咖啡,他宁可不吃甜食做早餐,很难说他到底是更喜欢吃早餐甜食,还是早餐喝咖啡。